黎端走到孩子面前，带着沉重的心情地抱起了羊瑞瑞。要处理这些猫，最难的不是如何处理，而是如何说服羊瑞瑞，对小羊来说，猫猫不亚于是他的好伙伴。

“瑞瑞，刚刚有一个奶奶来跟爸爸说，咱们家外面的猫当中，有一只挠了那个奶奶，所以她来找爸爸要了赔偿。”

羊瑞瑞还没有明白事情的严重性，眼睛还在往动画片那瞄：“哦。”

黎端把羊瑞瑞的脸端正过来，一字一顿说道：“因此，爸爸必须把那些猫猫送走，不能再留在我们家里了。你放心，爸爸一定……”

话还没说完，羊瑞瑞爆发出一阵悲鸣，原来的好心情荡然无存，动画片也没意思了：“为什么，猫猫是好的，不能送走它们。”

萧时行听到孩子的哭声，过来看发生了什么情况。

黎端一边给羊瑞瑞擦眼泪，一边给萧时行说明了情况。

萧时行明白，在这种情况下，及时处理好猫，给小猫们找一个更好的去处一定比这样留在家里外面要好，可这种现实对羊瑞瑞来说太残忍了。

羊瑞瑞推开爸爸的手臂，自己从爸爸身上滑下来。爸爸说过，做错了事情就要道歉。他要去把挠人的猫猫找出来，让猫猫给人家道歉，爸爸说了，只要诚恳地道歉，别人就会原谅你。

羊瑞瑞哭着跑出去找猫了，他还不明白，在大人的世界里，不是每一个诚恳道歉都能收获原谅。只有受害者才有选择的权利。

孩子的道歉，永远只对家长有效。

羊瑞瑞跑到了小木屋，带着哭腔的小奶音气哼哼地说道：“你们哪一只，挠了别人，告诉瑞瑞。”

猫儿们抬起头，一只黑白色的小猫站起来喵喵两声。是喵挠的。

羊瑞瑞一把捞起这只小猫，又跑回屋里要去跟爸爸道歉。

“小白，瑞瑞跟你说哦，你等会要乖乖跟爸爸道歉，爸爸就会原谅你了。”小白就是这只黑白色小猫的名字，羊瑞瑞给所有的小猫都取了名字，并记住了它们的名字。

小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茫然地羊瑞瑞带进了别墅。

羊瑞瑞在爸爸面前举起小白，说道：“爸爸，小白说了，是它咬的，它可以道歉哦。”

“喵。”小白跟着喵了一声。

黎端听不懂小猫的叫声，但看瑞瑞这样子，他相信，这只小猫真的在道歉。

但是，事情的结果恐怕会让瑞瑞失望了。

“瑞瑞，爸爸知道小猫在道歉了。但是，别人是不会接受一只猫的道歉的。”

羊瑞瑞瞪起自己圆鼓鼓的眼珠子：“为什么不介绍小白的道歉，小白是猫，瑞瑞是羊。”羊瑞瑞想说，爸爸以前接受过瑞瑞的道歉，为什么不能接受小猫的道歉，他们都是一样的。小猫和小羊，是好朋友。

萧时行把猫从羊瑞瑞手中接过放在地上，抱起羊瑞瑞。

“瑞瑞，小猫说的话，只有你才能听懂，别人听不懂小猫的叫声，不能接受小猫的道歉。而且，大爸爸必须告诉你一件事情，不是所有的道歉都能得到原谅，你可以伤害爸爸和大爸爸，我们两会原谅瑞瑞，但别人，很大概率是不会接受的。”

羊瑞瑞伤心极了，他不明白，难道就因为小猫的叫声大家听不懂，所以就不接受小猫的道歉吗？明明小猫也在很诚恳地道歉啊。

黎端打开手机，给他放了两张图片。

“瑞瑞，这是爸爸刚刚联系的救助站，他们愿意接受这一批小猫，爸爸也会给他们捐赠很多钱，让他们好好照顾这些没有家的小猫小狗。”

“猫猫们有家，瑞瑞的家就是他们的家！”

羊瑞瑞泪眼婆娑，一掌挥开了爸爸的手机，挣扎着从大爸爸怀里下来，第一次自己跑到了二楼。

羊瑞瑞把自己捂在被子里，流泪不止。

黎端从被子里把羊瑞瑞挖了出来，害怕他哭到喘不过气。

“瑞瑞，如果你想让他们成为家里的猫，那就要有不同的养法。他们再也不能随便地离开我们的屋子，只有大人带着才可以出门。而且，你要对他们的一生负责，你要给他们吃的喝的，不让他们随地大小便，如果他们生病了，你还要照顾他们。猫猫太多了，瑞瑞，我们不能照顾好这么多猫猫的。在屋外生活惯了的猫猫们，也不习惯这种被约束的生活。”

“瑞瑞，爸爸答应你，每个月带你去看这些好朋友好不好？”

羊瑞瑞抽噎道：“爸爸，我喜欢和小猫做朋友。”

黎端觉得羊瑞瑞能把自己哭得心都碎了，他一直在告诉羊瑞瑞，这个世界的真善美，忘记告诉他这个世界的另一面，这也是做家长的失职。

“瑞瑞，无论如何，小猫一定会被送走。”这件事情已经无法挽回。

没过两天，救济站的车接走了院里所有的小猫。

这是羊瑞瑞第一次接受和朋友间的分别，他站在院子里，看到一只只小猫被带上车，止不住地哭泣。

“爸爸，小白跟我说了，是那个奶奶先打了它好几下，它才挠了她的。”

“嗯，爸爸知道了。”人与动物，是没有相同的权益的。黎端知道，这将是他要跟瑞瑞讲述的下一个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