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半个月里,除了上课和做义工,其余时间她躺得很平,以至于李洛诗约她去跨年,她都不想动。
……
跨年日。
林舒坐在江边二楼的清吧里,打了个哈欠。
她今天本来不想来跨年的,奈何李洛诗说这是跟刘沐鑫在一起后的第一个跨年,娘家人一定要在场。
事关李洛诗以后的人生轨迹,林舒做了痛苦的思想斗争,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
林舒又打了个哈欠,她真的困,困得眼泪直流。泪水朦胧中,她看到对面小情侣在卿卿我我说悄悄话。
她对一旁给她倒饮料的陈彦森说:“陈老师,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服务员?”
“不,”林舒说,“你像李洛诗给我点的男模。”
陈彦森:“……”
林舒继续说:“她自己有伴了,担心好姐妹孤单寂寞冷,就点了你陪我解闷。”
陈彦森也不恼,反而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她:“那我是不是要做点什么才配得上男模二字?”
林舒看着他的脸,视线慢慢下移,停在胸前,若有所思道:“你这衣服,看起来不好脱啊。”
脑袋被敲了下,她佯装吃痛,龇牙咧嘴道:“哎哟哟,痛痛痛痛。”
陈彦森根本没使劲,见她演得上瘾,嘴角不禁露出一抹宠溺的笑,声音很温柔:“碰瓷小鬼。”
他站起身往外走了两步,又折返,指着露台上的钢琴,问林舒:“想听什么?”
林舒回答乖巧:“老师弹什么我听什么。”
陈彦森走到钢琴边坐下,抬头看了林舒一眼,十指放在琴键上。
是花之舞。
这是林舒第二次听他弹这首曲子。
第一世时,因为无意间听到余嘉城弹这首她最喜欢的曲子,她开始关注他。在一起后,无论她说什么,他都不愿意再弹给她听,甚至说自己不会弹。
她突然觉得很感慨。第一世她花了绝大部分时间精力在一个不值得的人身上,不仅丢了自己,而且给到身边人的关注也少之又少。如今真正为自己而活,注重自身,才发觉天地之宽广。
一曲终了,陈彦森走回座位,看到她脸上有泪痕。他刚叫了她一声,还没来得及问,人群中突然有人开始倒数。起初是一两个声音,后面越来越多人加入,声音在开阔的江面显得更大声。
“5!”
“4!”
“3!”
“2!”
“1!”
随着大家喊出“新年快乐”,江面升起一朵又一朵盛大的烟花,流光溢彩,映照在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是对新的一年的美好期许。
2016年来了。
林舒双手握在胸前,开始许愿:“希望李洛诗好好活着,希望陈彦森四肢健全健健康康,也希望我能活下去。”
她睁开眼睛,意料之外地跌入那双如水的深眸中。
“你怎么不许愿?”周围很吵,但两人挨得近,她不需要大声说话。
陈彦森说:“比起许愿,我更关心你刚刚怎么哭了。”
林舒看向夜空中的烟花,淡淡道:“小时候总觉得时间过得很慢,人生是由一个又一个学期组成的。过完一年级上学期,还有一年级下学期;长大后,人是盯着每年年终奖过日子的,人生被一年又一年的年终奖划分,有时候你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倏忽间一年就过去了。”
她看过一部电视剧,女主朋友A说:“你们不觉得过了三十岁之后,时间过得超快吗?”
女主朋友B说:“这个我有在书上看过,好像是因为一年的相对长度会变短。”
“比方说,对三岁小孩来说,一年是人生的三分之一,但对于三十岁的人来说,一年不就只是人生的三十分之一吗?就是因为一年的相对长度会这样越来越短,才会觉得时间过得很快。”
林舒说:“因为觉得时间过得很快,快到已经有点追不上时间了,所以想好好珍惜当下,想好好活着。”
陈彦森盯了她好一会儿,才说:“你变多愁善感了。”
林舒点点头,不否认:“因为我长大了呀。”
当然,她是27岁的林舒呀。
说完,她觉得话题有些沉重了,便打趣道:“你这话说的,什么变多愁善感了,我们高中的时候又不熟。”
陈彦森:“你可是我们的年级第一,谁会不关注你?”
说起从前,林舒脸上的神采都丰富起来:“知道我的应该都是因为我被级长骂得多。不过,幸好有你,显得我乖巧些。”
两人并肩站在栏杆边,面前是绚烂的烟花,背后是喧嚣的人群。世界很吵,但他们只听得见彼此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