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爷爷笑道:“哦哟,那小森嘴都要笑裂了。”
很快,这个菜也出锅了。
一共四个菜,白灼生菜、鸡蛋炒脆皮肠、芹菜炒牛肉、蒜蓉扇贝粉丝,林舒把菜端到饭桌上,陈彦森装了四碗饭也端了过来。
“孩子们,快快坐下吃饭。”钟奶奶不好意思地说,“本来是让你们来做客的,结果还是你们来做饭。”
“没事没事,”林舒连忙说,“我们也不好意思干坐着等吃饭。”
陈彦森坐得端正:“爷爷奶奶吃饭,林舒吃饭。”
“快吃饭吧,都饿坏了吧。”钟奶奶拿起筷子,给林舒碗里夹了块肉 ,“小姑娘,多吃点。”
“谢谢钟奶奶。”
陈彦森夹起一块扇贝,说道:“让我先尝尝你的手艺。”
他塞进嘴里大口嚼着,神情浮夸。
林舒假意嫌弃地瞪他一眼,低头扒了一小口饭,耳朵却高高竖起,想听他的评价。结果等她这口饭嚼完咽下,马上要再扒饭了,还没等到对方的反馈。
她忍不住抬头,恰巧看到陈彦森正在夹第二块。
“你……”
“太好吃了!”他语气浮夸,给爷爷奶奶各夹一块,“你们尝尝,真不是骗人。”
林舒无奈道:“陈彦森,演得有点过了哈。”
“我这是真情流露呢!”陈彦森一脸期待地问两位老人家,“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
林舒偷偷在桌下踢了陈彦森一下,用眼神警告他别再说了。
陈彦森装作看不见,继续说:“我没骗你们吧?”
“好吃!”尚爷爷竖起大拇指,“真的好吃。”
钟奶奶也跟着点头,给林舒夹了块,说:“你也尝尝。”
“谢谢,谢谢钟奶奶。”林舒低头咬了一口,头都快埋到饭里了,漏在外面通红的耳朵出卖了她。
爷爷和奶奶很健谈,陈彦森出乎意外之外的活泼,三人聊得很欢,林舒时不时聊上两句,多数情况下是安静吃饭。
饭后,陈彦森去洗碗,林舒在旁边负责把碗擦干水,放进篮子里。
钟奶奶过去挽着林舒的臂弯,说:“小姑娘别擦了,让老头子擦,你陪我聊聊天。”
林舒迟疑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法,尚爷爷就接过她手中的抹布,笑着说:“快去吧。”
“不好意思,麻烦了。”林舒说。
钟奶奶挽着她往外走,“你来我们家做客,又是做饭又是帮忙收拾,我们已经很不好意思了,怎么反而是你觉得抱歉呢?”
林舒冲钟奶奶一笑,说:“我就是觉得,这些该是我做的。”
钟奶奶问:“刚刚见你炒菜很熟练,做的菜也好吃,是平时在家经常做吗?”
“对,”林舒点头,“平时一般都是一个人在家,就会自己做饭。偶尔会做上妈妈的饭。”
“那你爸爸呢?”
“他们离婚了,我跟妈妈。”
“不好意思。”
“没事,我已经接受了。”
林舒回头看陈彦森还在屋里,迅速从口袋里掏出画像,问道:“钟奶奶,您见过这位女士吗?她叫李星星,大概25岁。”
钟奶奶戴上老花镜,将画像拿到快贴紧老花镜的位置,仔仔细细看了好一会,最后抱歉地摇摇头:“没见过。”
“哦,没事,我再问问别人。”林舒卷起画像,塞回口袋里。
钟奶奶问:“这是谁呀?”
“一个网友。”
“是很重要的朋友,对吗?”钟奶奶又问。
林舒没有预料到钟奶奶会这么问,愣愣地看着她,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钟奶奶伸出手,揉了揉林舒的眉心。她的指腹因经年累月干活长了厚厚的茧,是岁月留在她身上的痕迹。
“你呀,”钟奶奶的声音很轻,“又皱眉了。”
从她出现在门口,到一起吃饭,再到现在坐在院子里,她一直皱着眉头。她心事重重,眉头习惯性紧锁着,眼内没有欢喜和笑意,取而代之的是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沉重和落寞。
她不快乐。
也许是她发现丁敏为了她委曲求全,也许是她意识到陈彦森如果没喜欢上她会过得更好,也许是她想救李星星却无计可施。
这一世相较前几世有更多的无奈和掣肘。随着遇到的事情越来越多,揭开一层又一层的面纱,她看到了更多事实的真相,却无力改变。她眼中的光亮慢慢黯淡,也更迷茫,渐渐对前路失去方向。
经历几次重生,她习惯遇到事情都是一个人扛着,面对家人和朋友的关心,她都会露出没心没肺的笑容,大大咧咧地说:“我没事。”过去她确确实实能做到这三个字。
可如今,她发现自己做不到了。
她抗得很辛苦。
她有事。
有时候,在面对一个相对陌生的人,心底话反而能比较轻易地说出口。
“钟奶奶,”林舒说,“我想阻止一个人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