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陈墨这边刚拨了夏川的号码,车里就想起了熟悉的铃声。“操,他把手机落车上了!”
“我去找他,”季白说着就要下车,
秦九头发半湿地钻进驾驶位,提醒他,“韩成毅已经去了,他说找到以后会电话联系我,况且夏处长那么大个人会找地方躲雨的,用不着太担心。”
“就是,你照顾好自己吧,身体这么虚,三天两头感冒,别这一淋雨直接倒了。”陈墨撇了撇嘴。
季白炸了:“哎你会不会说话?!我感冒是因为谁?还不是你传给我的!”
“行了行了,你俩别吵了,”秦九无奈地劝道,“不如想想这雨停了以后,案子该怎么查吧。”
就在他们这边狼狈躲雨的时候,另一头的夏川在干嘛?
他正顶着即将来临的暴雨帮一位农妇收田里的麦子!
这话说来也长,
夏川和季白等人分开后,去了东边的几家住户,没成想连着走访好几户无一例外均大门紧锁,敢情人都不在家。
他想起了这一路上瞧见的金黄色麦田,寻思这些村民十有八九都去地里忙活去了,干脆就去附近的麦田逮人去了。
只是这麦田一亩连着一亩,延伸出去好几里地,风一吹,金色的麦浪大片大片地翻滚,弯腰干活的农人便淹没其中。夏川跑断了腿,人影没找着几个,就赶上变天了。
而在他火急火燎不辨方向往回跑,想找地方躲雨的时候,恰巧撞见一个大着肚子的农妇坐在田埂上痛哭,泪眼婆娑,嘴里骂着老天爷。
她的面前,是刚刚割下的麦子,正铺散着堆放在偌大的田里。
夏川忙过去问她怎么了,难得农妇还会点普通话,尽管夹杂着浓重的方言,他还是明白了个大概。
农妇叫陈梅,住在村西边,这些刚割下的麦子眼看着来不及收了。一亩多的地啊,她一个怀孕六月的女人,怎么收?这暴雨一降,全都得霉了坏了,上半年的努力和下半年的生计就这么白白烂在田里!
陈梅哭得揪心,夏川也是听得难受,当下就决定帮个忙,趁着暴雨还没彻底降下来之前,能帮她收多少是多少。
这么多麦子收回仓肯定是不现实了,夏川便想了个简单的法子,让陈梅去家里找一些防水的油布或者塑料膜,他尽量把麦子集中起来,堆在田埂上,往高里摞,这样盖上塑料膜,底下的虽然烂了,但上面的应该能保住。
忙活到一半,雨势开始变大,好在这会儿韩成毅找来了,夏川连忙让他搭把手。在两个大男人的帮助下,陈梅这一亩多地至少半数的麦子算是保住了。
不得不说,好人有好报这话一点不错,
出于感激,陈梅不仅为夏川一行人提供了避雨歇息的地方,还准备了姜汤和吃食,更是为一度毫无进展的案子提供了难得的线索。
原来,这安溪县确实有周立这么一个人,模样也和照片上全然相同,只不过身份有点特殊,是个黑户。追溯起来,就不得不牵扯出一段令安溪县民讳莫如深的过往。
二十多年前,一种传染性极强的疾病突然在安溪县蔓延开来,短短一年,安溪县的人口锐减至原来的十分之一,村民死的死,逃的逃,最后留下来的无非是些跑不掉的老幼病残,只能听天由命。
好在第二年一场大雪过后,这种疾病便不再肆虐,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似的,染上这些疾病的人也都凭空消失了。有个村民说,他晚上起夜的时候看到一群人晃悠悠地进了山,可大伙上山一找,鬼影子都没见着。
安溪县自这场灾祸之后,就算是彻底没落了,剩下些没了子女的孤寡老人。也就是那段时间,不知哪户人家和贩卖人口的组织牵了头,渐渐地,但凡家里稍微有点积蓄的,都动起了收买孩子的心思,周爱华就是其中之一。
这个年轻女孩也是个不幸的,自幼双目失明,好在父母疼爱,谁知一场天灾夺去了她父母两人的性命,订好的未婚夫也因为这场变故弃她而去。孤苦无依的她只能选择父母的积蓄买了个孩子作为下半身的依靠,取名为周立。
再说周立这个小伙子,踏实能干,人也孝顺,村里的人对他的身世一直讳莫如深,都知道这是违法的事,但最困难的那几年,谁家没个腌臜事呢?所以但凡陌生人问关于村里买来的那些孩子的事,一律都说不知道。
以陈梅的性子,她也顶不愿意沾上这些事儿的,何况周爱华一生凄楚,好不容易养大个孝顺儿子,这要万一没了还不得要了她的命?……没人愿意当这个恶人。
不过眼下受人大恩,问起来也只能如实相告,撒不得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