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外祖父呢？”云月忽然语气急迫。

祁凛神色微动，原不想说太多，可对上云月清澈的眸光，思绪便不受自己控制。

最终在心里叹气，没瞒着她：“认识的。”

云月声音微颤：“你见过他吗？”

外祖父与舅舅们阵亡后，开始大家还会讨论他们如何英勇，时日久了便被众人淡去。而家里人怕小舅舅愧疚，也很少提起他们。

这些年，云月不知该跟谁说这些。

遗忘，才是真正的离去。

京中已无人记得老齐国公和世子，只知道齐国公府有个性子孤僻身子残废的齐国公。

云月希望有人记得。

祁凛点头：“他救过我一命。”

“那你方才捕……”

“祁兄，要不你再教教我要领，说不准我十天便练成了！”陆世子的高呼打断云月的问话。

云月低头止住想说的话，毕竟与祁凛不熟，即便陆世子没打断他们，她再问下去也不合适。

只是她不知道为何会在祁凛面前失了分寸。

许是她太想故去的外祖父与两位舅舅。

祁凛被陆世子缠得烦了，只得又示范几次。他的动作看着轻松，可出手利落有劲，每每木棍飞出去，都会发出“咻”的破风之声。

陆世子自然是学不会，最终死心，咬牙切齿地盯着祁凛捕的满满一桶鱼。今儿他非要多吃几条烤鱼，才能泄愤。

午膳时间，下人们将祁凛等人猎来的动物处理好，架在架子上烤。

各家带过来的丫鬟们也忙着烤鱼，陆世子带来的人没闲着，找来足够的柴火。

云月回到亭子里休息，午后的阳光洒在腿上，很是舒适。

陆雪敏坐不住，挽起袖子扬言要亲自烤鱼。

就在云月快睡着时，陆雪敏跑过来邀功，问云月：“云姐姐，你看我烤的鱼是不是比我哥好？”

那鱼还未熟，颜色都未变。

云月默了默。

陆雪敏有自知之明，又跑回去烤。

后来又拿着已经变色的鱼过来：“这回呢？”

云月：“好似糊了？”

陆雪敏默了默，表示不相信。

云月将陆世子叫过来：“雪敏亲手烤的鱼，说是只有你才能尝第一口。”

陆世子诧异妹妹居然这么贴心，陆雪敏脑子转得快，点点头：“是，因为你是我最敬爱的兄长。”

因着是云月提出来的，陆世子放下警惕心，接过乌漆嘛黑的鱼。

还是有些犹豫：“怎么感觉烤坏了？”

陆雪敏气呼呼的：“是烤坏了还是你想辜负妹妹的心意？”

云月笑眯眯的看着陆世子，这模样怎么看都不像会坑人。

思忖过后，陆世子咬了一口。

入口便是铺天盖地的糊味，陆世子当即“呸呸呸”全吐了出来。

“云妹妹你怎么……你……”他面部扭曲，实在不敢相信云月也会作弄人。

云月坦然：“总不能让我尝第一口。”

“……”

陆雪敏嘀咕：“确实糊了。”又跑回去烤第二条。

陆世子受不住打击，去找祁凛求安慰。

祁凛凝眸：“是不该。”

陆世子终于找到同盟，正欲狠狠批判云月的行为。

祁凛：“不该让县主尝第一口，万一有毒呢。”

陆世子嘴角抽动，他觉得胸闷。

一旁赵敬原娴熟地烤完一只野兔，他出身贫寒，这种事做起来得心应手。

他将两只兔腿撕下放进盘中，交给素梅。

既答应上门提亲，今日也是借机会了解彼此，赵敬原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却又不能越了礼法。

思来想去，就想到给云月送烤肉。其余人也会将烤好的食物分装递给众位小姐，他的举动并不会引起瞩目，但云月又能懂他的意思。

素梅笑盈盈地接过盘子，心道赵敬原还挺贴心。

可一转身，盘子便被祁凛接过去了。

素梅愣怔，欲言又止：“将军，这……”她敢怒不敢言。

祁凛面不改色，将肉递给陆世子：“方才不是说饿坏了？先吃。”

陆世子目瞪口呆，他何时说饿坏了？自打吃了那烤焦的鱼，他胃口全无。

刚张口要说话，那兔腿便直接塞进他嘴里。

“唔唔？”

祁凛：“看他，饿得说不出话来。”

素梅犯难，这是赵大人给小姐的，可她总不能从世子嘴里抢回来。

祁凛见她面露难色，歉意道：“我这有烤好的鱼，同你家小姐换吧。”

素梅哪敢说不，只得端着鱼去云月那。

遇到素兰，她同素兰诉苦，说这位大将军竟然光明正大抢吃的。

素兰闻言敲了下素梅的脑袋，低声骂她：“你这脑子，竟忘了小姐不吃兔肉！幸亏是被将军换走，否则小姐看到那兔肉……”

后面的话不言而喻，她们都知道小姐喜爱兔子，所以从不吃兔肉。

素梅后知后觉，“呀”了声，跺脚道：“我这猪脑子！”

“可这鱼小姐也未必爱吃。”她犯难。

侯府厨子手艺高超养得云月的嘴巴格外挑，就连陆家厨子做的东西云月都未必吃。

素兰：“端过去再说。”

云月确实不打算吃这些东西，她从府里待了吃食，够她填饱肚子。

但当那条烤鱼放在面前时，她被吸引住。

这鱼色泽金黄香味扑鼻，与平日里的烤鱼不同。

素兰挑了最嫩的鱼肉出来，云月尝了一口，当即眸子发亮：“味道不错！”

她没尝过这种味道。

素梅原还担心云月不爱吃，听她夸赞后松了口气。“没想到将军的手艺这么好。”

云月挑眉，这竟是祁凛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