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贺暗心嫌弃,但却轻飘飘道:“刚遇到一美人带着帷帽,那曼妙身姿若隐若现,叫人只见一双纤纤玉指,又娇情可人。而后我拿马鞭挑逗两番直往外人身后躲,就犹如那湘妃泣立出的翠竹傲拔不堪,脾气大,砸我时还能带来一抹衣袖芳泽,直叫人心动。”
郗无折冷言:“现在在谋大事,中郎将你也就只能想想了!”
“自然自然,”张贺抱拳,又忽言:“等事成之后,我摆宴庆祝一番,让那美人也来。”
“不知谢小子那里来的心思,从没见过他找小倌儿,”又嬉皮笑脸道:“难不成以前他是偷着找的?”
“管好自己!”郗无折不想与他同排,随即前架几步。
张贺悄言:“假正经,不娶妻等什么呢?人东宫里的那位你能喜欢吗?”
——而后星火燎遍建康,百姓怨声载道,宫中泣泪成雨。
短短一个时辰,萧启明被带走躲在小摊下,谢十五手覆刀柄,准备随时拔刀而起。
蜷在下的人倒有些后怕,呆呆睁圆眼问:“十五,他们是拿我的名义造反吗?人是不是杀了许多?”
“城中百姓倒是无碍,只是惊吓,就是不知宫中情况。”
“宫中……”萧启明含泪:“宫中可艾他们会没事的吧?他们既然以我的名义起兵,不会欺负东宫的人吧?”
“东宫有十一营流班将士,主子别多想,可先睡一觉,”扯来散落的布匹只按着他的习惯遮盖,“不怕,一切都有十五。”
沾灰玉团有些抽泣:“我从来没有见过刀光剑影,血泣成河,听着声音都胆颤,睡不着……”
刀出冷鞘,也泛暖光,“那十五一同陪你到天明。”
——
东宫。
禁卫军从入宫门便有些太顺通无主。二人本商量着趁左卫将军陈拂名便多至九成把握,可事到如今张贺才觉不对。
张贺挥刀怒吼:“郗无折你的七营将士呢?”
“谋反的从来只有你张贺!”郗无折高举箭矢,拉满高言道:“今日东宫禁卫军见禁卫军骚动,我尾随率兵赶来护卫。
“今日谁敢肆意妄为,都给我按规矩就地正法!”
马上二人眼神凌厉,刀剑相刺。
“你玩儿我呢!郗无折!”二人下马出招,张贺又言:“给我打!”
“你他娘的根本没忠于东宫这位,你选了陛下!“
“陛下顺应天命,自是跟明主才好。”
刀剑相拼,咔嚓划拉到他脖颈,张贺只言:“那你与我的通信的暗语,你又如何向天下解释?”
“不解释,”郗无折挡掉,劈剑化作刀砍去他臂,暗暗笑道:“你都说了是暗语了。”
没过几回合,萧如是带着陈拂名赶来,直接一箭如流星。
张贺中箭跪倒在地。
陈拂名拔刀只言:“禁卫军都给我停手,陛下亲临,还想叨扰了御驾吗?”
众人纷纷放下手中武器,“小人等拜见陛下……”
萧如是吩咐人只言:“都押了,过后定罪。”须臾又问:“圣父可有何碍?”
郗无折自是不知情况,可艾明白了事情原由,只跨出门槛伏地:“圣上…圣上,在宫外……”
后又小心翼翼补充:“不过有小谢将军同行。”
好好的一计瓮中捉鳖,该旁睡的卧佛跑了。萧如是自是害怕宫外反叛的禁卫军对他放肆,有些动了眸。
搭剑上张贺脖颈,问:“你的人,去寻没寻?如今成王败寇,说实话可给你留一条命。”
张贺狂笑起来:“陛下你猜?我有没有在灯火阑珊下,天琛耀光中,见过一位戴着月白纱帽的美人?”
心顿时缺了角,萧如是上马只道:“禁卫军随我去五成!陈将军把这里看好了!”
“是陛下。”陈拂名抱拳拜言。
——
不久前不知什么情况,宫外有几对禁卫军带人搜查了起来。
谢十五带着萧启明一路小心躲避,可却还是见了血。
二人虽没有受伤,可箫启明在身后见刀划脖颈,那从动脉喷涌出来的血真真僵了眼,颤了魂。
十五刚才斩杀了一人,血珠喷溅进了萧启明嘴,只含泪喃喃:“血…好腥……”
“主子别怕,”十五也顾不得礼法,只拦腰抱拖着人走,“来寻的人少,十五打得过这些人。”
萧启明颤音,“打不过我们就得死,打的过血就溅我一脸。”
十五只好挑去他长纱,随意抹了一把,又盖上定言:“不怕,什么都别怕,安心跟我走。”
“我要早明白过来那张贺二人有着反叛之心,我定悄悄夺了马先带主子,去安全地方躲着。”
近在咫尺,沈越拔刀砍走他们二人背后偷袭的人,
——“不说这个!”
二人回转头,萧启明只道:“沈越!子铭!”
顾子铭倒是揽了他腰,拍拍只道:“不怕。”
沈越谢十五二人三下五除二斩杀了几个小兵,未留有活口。
差不多快到寅时,天还灰蓝,抑人咽喉,坠人心窝。
几人杀了约摸两队人,躲到了个安全的桥洞下。
沈越擦刀说:“天快渐明,约摸着陈将军已然制住宫中叛贼,十五你回东宫去叫一营人迎回圣上。我守得住圣上安危。”
“好。”耳听着没了什么动静,谢十五离去。
顾子铭倒是弄了湿泥,直抹在萧启明灼热的脸上,听着他呼吸急促,只道:“没事了,我们守着你害怕什么?”
萧启明还是抱着腿,低言:“他们拿着我的名义造反,这么多人本不用死的。”
“想杀了你的人,还给他们什么仁慈。”随后顾子铭从怀中拿了许久前追他们时,顺手后夺的糖球递给萧启明。
“吃这个,甜的。”
“不吃糖葫芦,血一样的红色。”
“就两颗了,”随后顾子铭抬他下巴掐脸给喂了进去,“这是药铺里买来的相当于药膳,吃了什么都好了。”
最后一颗咬了一半又给了沈越,三人都吐了籽。
萧启明在二人中间,只噙着泪偏头问:“给我涂泥巴干什么?”
顾子铭淡笑:“你这模样,就跟进贡的小猫样的金贵,生怕他们认不出你?”
“也是……”萧启明转回耸鼻。
沈越轻言:“子铭帕子,我的脏了。”
二人中转了一下,贴心大哥沈越抵上道:“等会儿人来了就擦干净。”
萧启明接过,“我不是怕脏,血……”
顾子铭倒看出了他别扭的本质,“那是他们的谋划,你回去你别担心,陛下不会责罚与你。只你今日偷跑出来,东宫的人肯定会罚。”
“那我就更不应该了……”
“无妨,你求情啊。我看陛下与你很是‘父子情深’!”
那四个字语气重的,又是挑火。
萧启明沾泪只问:“你什么意思?你们不要多想…根本没有的事!你整日里乱翻花舌,迟早要吃亏。”
顾子铭肩抵着他笑:“那倒时你给我求情,还我们次恩情。”
“不要,”萧启明瘪语:“我倒不想。你们要是能成亲,我给你们送大礼倒好。或是双宿双飞时也成。”
沈越却温柔言:“那圣上若与谢将军大婚,我们能吃杯喜酒也是算成亲了。”
“你们总打趣我跟他,我连他的样子都记不起来了。”
顾子铭笑:“快了,六兄他拿了你的小玉鼠。今日应该与袁帅在攻破虎牢关。”
萧启明诧异:“你怎么知道?”
顾子铭轻打他脑门,“笨!我顾氏多有钱,随水军北上的多少盔甲铜弩都是顾家经手的,还能不知道密报吗?”
“那你挺厉害。”萧启明放松低言。
又忽的转言,落泪一颗:“可我造反了!”
——“不怕不怕,跟我六兄一样。利爪猫变老虎。”顾子铭说。
沈越一味暗笑,时不时还拨弄二人的乱发。
缓缓,斜打的晨阳暖肠沐上。
却也有暗角,沁不进柔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