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的推移,离前世父母出事的时间越来越近,姜兆西的梦魇也越来越重。
梦的内容也越来越趋近于前世的真实场景。
除了中药外,姜兆西吃上了褪黑素,但是没有任何作用。
精神的疲惫最近已经反应在身体上,他的肠胃开始变得脆弱,稍微吃一点难以消化的东西就会胃疼甚至呕吐。没有几天的时间,本来就瘦的人又瘦了几圈,隐隐有些皮包骨了。
越是这样,他越是黏着爸爸妈妈,让他们寸步不离自己的视线。
姜爸姜妈干脆关了店,每天就围着儿子打转,一方面让他宽心,一方面专心照顾他。
到除夕的前一天,一家人连门都不出了,除了在一楼做饭,其他时间都在二楼。
姜兆西原本坐在客厅的小凳子上,坐的太久他有些喘不上气来,就回房间靠坐在床上,爸爸妈妈就也进来陪他坐在床头。
他牵着爸爸妈妈的手,让爸妈别担心,说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姜爸姜妈心里难受,又不想让孩子看出来,强忍着陪他聊天。
说一会儿话,姜兆西就有些恍恍惚惚的。
他从床上起来,走到客厅推门出去,就来到了街上。
可街道不再是江南小镇的街道。
是京市的街道。
街道边上那间叫月色的酒吧姜兆西记得很清楚,那间酒吧的墙面姜兆西画了一半,之后就再没机会把它补完。
姜兆西站在街边,怔忡的看着酒吧的招牌。
就看到有人咣的一声推开门,从酒吧里冲出来。
脑子短路一瞬,才反应过来,这是自己,还顶着鸟窝头在酒吧打工的姜兆西。
怔怔的看着另一个自己跑远,姜兆西想起跑跟上,却迈不开脚步,每一个动作都像是慢放。只有顶着鸟窝头的姜兆西飞奔而去。
姜兆西挣扎着,周遭的事物也开始跟随他的节奏,一切都像按下了0.5倍速。
直到路边传来刺耳的刹车和碰撞声,一辆库里南加速超车将一辆两座敞篷跑车截停在靠近酒吧的路边,跑车刹车不及,撞到库里南右侧车头的位置。
时空流速仿佛又变得正常起来。
只是那辆库里南的车牌号无比熟悉。
库里南车门打开,下来两个人,都是姜兆西熟悉的人,一个是费成曜的专职司机平叔,一个是费成曜的贴身保镖。
保镖径直走向敞篷跑车,将司机一把从驾驶座拎出来甩手将人贯在车门上,上去就是邦邦两拳。
一起下车的平叔打电话报了警,有人酒驾并且肇事逃逸。
之后一辆保姆车也开过来,停在两辆车的后方。
来人姜兆西也认识,是林北羽的经纪人成海,后面跟着助理在举着手机拍摄。
平叔见此情景侧身站在车后的位置挡住拍摄的角度,敲了敲车窗。
库里南的车窗慢慢降下一半。
姜兆西的角度清晰的看到后排坐着的人是费成曜和阮阮。
姜兆西开口喊阮阮、费先生,但是没有人听到他的声音。
费成曜交代平叔几句什么,姜兆西没有听到,但听到阮阮奶气的声音:“还有那个被撞到姨姨,也要看看噢”。
平叔答应。
随后费成曜换到驾驶位开车先行离开。
留下平叔和保镖等待警察过来。
平叔要过去车祸现场看一下,听成海说留了人在现场已经叫了救护车,遂作罢。
回忆往昔,姜兆西清晰的记得,后面几天新闻通稿里,只有明星林北羽仗义救人,没有关于费氏的只言片语。
以及后来他的账户里收到过一笔十万元的打款,来源也一直未明。
姜兆西就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看完全程,但是没有人关注到他。
姜兆西于是追着另一个自己的方向向前跑去。
那个熟悉的,想起来都是惨痛回忆的路口。
再次站在那里。
这一次。
有些不一样。
没有纷乱围观的人群。
没有倒地的双亲。
地上没有扎眼的血迹。
四周空荡荡的,来往车辆都很少。
姜兆西不知所措。
爸爸妈妈是已经被人救走了吗?还是没有来?
慌乱间。
马路的对面。
顶着鸟窝头,穿着F大美院院服的姜兆西,站在马路对面,静静的看过来。
不宽的马路,间或有一辆车穿行而过。
两个不同时空的姜兆西,隔着一条窄窄的马路对望着。
姜兆西的眼泪无意识的流下来。
反而是鸟窝头的姜兆西冲他笑笑,又摆摆手好像说了什么。
姜兆西听不见对面的说话声,但有个声音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那个声音有着和姜兆西一样的音色。
他说:没事了,回去吧。
恍惚间,姜兆西清醒过来。
他还是靠坐在自己的小床上。
爸爸妈妈就坐在他的身边。
抬头看看窗外,天已经黑了,前世的时间点已经过去。
姜兆西慢慢抬起手来抱住妈妈,哭了出来。
姜妈回抱住自己的孩子,也默默地掉眼泪。
姜爸在一边安抚,拍拍这一个,又拍拍那一个,哪边都哄不住。
直到姜兆西自己平复下来。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跟爸爸妈妈说:没事了,都过去了,都没事了。
姜妈也擦干眼泪,问孩子是否想吃点什么。
姜兆西说自己有胃口了,想吃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