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棋子丢在一旁。
费兆和问:“如果尽全力,能赢多少?”
姜兆西:“方才已是竭尽全力,再来一局的话,我必输无疑”。
姜兆西并未撒谎,方才残局多少能看出老爷子的棋路且刚才局势执白占优,一局之后对双方棋路都有了解,姜兆西赢面并不高。
费兆和点头,表示赞同他的观点:“再来一手?”
姜兆西拒绝:“老爷子,俗话说见好就收,现在收手我离开这里能吹很久我赢了费家老爷子,那我明知自己赢面不大何必再来一局”。
见他如此,费兆和也不生气:“倒是懂得审时度势,也怪不得那俩孩子信任你”。
姜兆西:原来您是这么理解的,下一步是不是要上演给你五千万离开我孙子的戏码?
费兆和却说:“以你的心性和能力,不必依附任何人,何必要留在成曜身边呢?费家这个环境,你也看到了。”
原来您也知道家里是一坨烂摊子。
姜兆西:“老爷子,我想您误会了,我是要留在阮阮身边”。
费兆和停顿,像是在回忆,片刻后:“那孩子确实很可爱”。
只是可爱吗?姜兆西忍不住还是问出来:“老先生,费成纪是您亲孙,阮阮是您亲重孙,您不心疼吗?”
老管家重重的咳嗽一声,姜兆西便不再多说。
有的人在高位待久了,心里便只剩下筹谋、算计、利益。
心疼吗?费兆和想,他支撑费家六十载,谁又心疼过他呢。祖父当年越过他父母直接将重振费氏的压力托付给他,他也算不辱使命,父母好像都更心疼作为长子但未能继承家业的哥哥,后来两次结婚都为了家族利益,日子也不是不能过,再后来孩子们也大了,不成器的回来只知道开口要钱,成才的也都离他远远的。一个大家族想要长久的发展,怎么能靠小情小性。
费兆和:“你们小孩子,懂什么?”
姜兆西叹一口气。
费兆和抬眼看过来:“你叹气什么?”
“费老先生,我看过您的生平事迹,很辉煌的一生,我想这世上成就能与您比肩的人本就不多,但是不是从来没有人站在您身后,让您觉得就算天下人皆负我只有他不会?是不是一个都没有?”
姜兆西看着费兆和木然的脸,深吸了一口气,在老管家还没来及反应前继续说:“您也不是没有心,您只是习惯了对吧?”
“但是您也应该看看这个世界其他的样子,远的不说,费成纪和费成曜两兄弟的互相扶持、费成曜对阮阮的视如己出,他们这样有血肉的人也依然撑起了费氏”。
“再远一点的,您看云家,自从云姨过世后费云两家关系几乎决裂,但是云老爷子是怎么做的,支撑费成曜追查凶手的是云老爷子、帮着他打理海外业务的也是云老爷子,那可是费家的家业。为什么啊?不就是因为费成纪和费成曜是云老爷子的亲外孙吗?”
“这期间您是怎么做的呢?虽然我不了解细节,但是我猜猜,是不是考验他、鞭策他,甚至纵容那些叔伯作妖看他能不能处理,搞不好还有对赌是吧?如果他承受不了这些,他就不配做费氏继承人?”
看着对面两人沉默,姜兆西就知道自己一点都没说错。
费成曜在外人看来,年纪轻轻继承费氏,看似烈火烹油鲜花着锦,实则荆棘遍布,妥妥可怜人一个。
良久,费兆和开口:“你胆子很大”。
姜兆西:我只是光脚不怕穿鞋的,你们总不会因为这点事弄死我,这可是华国京市。
费兆和:“你如此说,是想让我对成曜好一点?”
姜兆西都笑了,人啊骄傲了一辈子,到老怎么会轻易低头。
“老先生,论审时度势,我肯定不如您”。
“您看,您还有其他的选择吗?”
老管家终于忍不住:“你这孩子,满口胡言”。
姜兆西没管他:“老先生,您才八十多岁了,还是能闯的年纪,要不您出山再带几年费氏,那不是有九十多还在打拼的吗?或者您觉得好玩的话,换一换思考人生的方式,建立一些不一样的关系,不也很有挑战性吗?”
费兆和转头看老管家:“我八十一了,他说我还是能闯的年纪”。
老管家:“小孩子,太不懂事了”。
费兆和:“说这么多,不过是希望我对成曜好一点,他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吗?”
姜兆西:“您说的,我最会审时度势,如果不是您放任,我也不可能那么放肆的怼您的两个儿子,让您看那么久的乐子,不是他给我灌什么迷魂汤,是我能看出来您现在对费成曜继承费氏是认可的,您把您的两个儿子给他做磨刀石,您本以为他会像成纪大哥一样领您的情,却没想到费成曜如此不可控,对吗?”
费兆和没搭理他的问题,反问道:“你的性情,不像是愿意掺和费氏这些的,为什么?”
姜兆西:“他们救过我的家人,偶然间的,他们自己也不知情”。
费兆和:“原来如此,你也算是有情义,因为这个就跑来别人家里突突别人全家”。
姜兆西:……
费兆和继续问:“你今天多大?”
姜兆西:“二十一。”
费兆和:“二十一、八十一,相差整整一甲子,我们名字里还都有个兆字,也算是有缘分”。
如果这样硬掰,确实也算缘分。
姜兆西还没接话,门口响起笃笃笃的敲门声。
老管家去开门,德叔和阮阮站在门口,见门打开,阮阮蹭蹭的跑进来到姜兆西身边,看看姜兆西没事又看向费兆和。
看这样子,费兆和:“怎么,你这是怕我欺负他?”
阮阮眨眨大眼睛:“对”。
费兆和、老管家:这一家子说话怎么都这个风格。
费兆和:“现在你看见啦,放心没有?”
阮阮:“还没有,等我们一起回家才放心”。
费兆和无语:“行,等你小爸来了就让他接你们走”。
姜兆西和费思阮对视一眼,都松一口气。
左右暂时也无其他事,姜兆西建议费兆和跟阮阮手谈一局。
费兆和看向小孩:“你也会下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