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熙失踪无疑是一件大事。
“临煦,你怎么看?”方起征仅身着单衣坐在堂前,凝重的目光自然而然转向一旁的方临煦。
“临煦,临煦?”方起征叫了好几声方临煦才回过神来。
他后知后觉回了声:“父亲。”至于方起征问的问题看来是一点儿也没听进去。
“想这么入神,在想什么?”方起征深邃的眼睛洞察了一切,他知道他在想什么,可是他偏要问,也许这就是他的小嗜好吧。
“李熙失踪了,知道她去哪儿了吗?”方临煦下意识问道。
石深冷冷瞥过来:“方副将军,庄主是失踪了,不是走丢了。”
明明庄里人都着急上火了,还碰见个不着调的,任谁耐得住性子,就连石深都不耐烦了。
方临煦才发现自己说了废话,他忙道歉:“对不住……”方临煦垂眸,轻轻捂着自己的额头,“我也不知道我说了什么,突然脑子有点乱……”
方起征看在眼里,手轻轻敲击扶手,似在思索,他控制了力气,也没发出声音让这二人察觉。
临煦平日看似不在意李熙,但事实上却被她影响太多了,这不算好事,起码在现在看来不算什么好事。
“临煦,李熙失踪,你怎么看?”方起征又问了一遍。
方临煦不知方起征为何紧追不放非要他回答个一二,但是出于对方起征的习惯性服从,他想了想就直接回答道:“阴谋。”
“哦?”
方临煦强打起精神来继续道:“您应该接到了将士带来的消息,原本应该返回越地的扎西耶突然出现在前线,然后李熙就失踪了。我感觉……属下感觉,这不是巧合。请父亲派兵协助李庄找人,否则依扎西耶的性格,他不会放过李姑娘。”方临煦惴惴不安地正是这一点,扎西耶不是怜香惜玉之人,若有人敢破坏他的计划,不论男女,他都不会放过,何况李熙不止戳破过一次他的阴谋,他恼羞成怒之下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
方临煦越想脑子就越乱。
“不是我不想救不愿救,扎西耶卷土重来,我们尚需兵力保护百姓,怎么抽得出人手去找她?”方起征也是十分无奈,他看着方临煦:“将士们的情况你比我清楚,你跟我说,现在还能分出多少人?”
方临煦咬了咬牙,虽然他不想承认,但是的确这是无可奈何之事:“顶多……杯水车薪。”他竟说不出口,只觉得自己没用。
“不必方将军这边费心,本官及本官带来的暗卫、护卫队自会帮忙。”沧白藏跨进门来,声音冷冽。
方起征和方临煦瞬间看去,只见沧白藏一身锦衣,两鬓青丝飘扬从他眉心那粒血痣上拂过,他表情凝重并不似平常那种半含温柔半含情的慈悲,此刻倒有种肃杀之气,如同邪神。
“吕县战火即将燃起,此地也会变得危险重重,沧大人竟不回明康?陛下知道吗?皇后娘娘知道吗?”方起征往椅背上一靠,边问道。
虽说有沧白藏的助力也许会让这件事变得简单不少,但是方起征了解陛下和皇后的性子,皇后就不说了,这是她自有护大的幼弟,不管其中是否还掺杂了其他利益因素,但本质上她还是对其千爱万宠。再说陛下,几分宠爱几分信任几分猜忌不谈,但是明面上的宠爱不会少,在这种情况下,明康那边肯定会召他回去,甚至为了保护他的安全,说不定还需要动用到方起征手上的兵。
这不,就在方起征正想着的时候,明康的八百里加急就到了。
“报!”
看着那驿使匆匆赶来的身影,方起征叹了口气,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方将军听旨,沧大人听旨。”
方起征只得起身接旨:“臣在。”
沧白藏一愣,随即同众人跪下:“臣在。”
“陛下有旨,命方临煦将军带一百铁骑护送沧大人,务必保证沧大人安全到达明康。”驿使的话掷地有声,狠狠敲在每个人心头。
“驿使稍等,吕县战事紧急,怎可擅自调离方临煦将军?”先说话的还是沧白藏,他有些不可思议。
驿使只道:“属下只负责传达圣上旨意,其他的属下不懂。”
这就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沧白藏一双拳头狠狠握紧,他知道陛下不会放他留在这里,可是却没想到陛下的消息来得这么快这么突然。
“看来陛下对边关也是洞若观火啊。”方起征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原来不是不知道边关发生了什么,只是没触到逆鳞,不必在意罢了。他心道,面上苦笑。
“临煦,还不领旨谢恩?”方起征余光扫向一旁跪着的低着头的方临煦,提醒他道。
方临煦垂着头,散发从他脸侧流淌下去遮住了他的脸,连同遮住了他的表情。
李熙生死未卜,稚蛮大军压境,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居然要去护送一个文官回家,他不明白陛下是怎么想的。这一来一回多少天,难道陛下是不准备要吕县了吗?割土弃地,这是国耻啊!方临煦的指甲狠狠从地面划过,最后紧握成拳。
“方将军为何不接旨?”驿使没得到回答,疑惑道。
“临煦!你想抗旨不尊吗?”方起征厉声道。
父亲的声音虽然严厉但方起征知道,他还在担心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