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动作迅速地给他包着花，低声说：“我就猜到你今天肯定会来。”
秋云深静静地看着她的动作，有些不好意思：“忙忙叨叨的差点忘了，还好你这没关门。”
小姑娘把花递给他：“快去吧，晚饭要来不及了。”
秋云深火急火燎地赶回楼下，抬头看着仍旧漆黑的窗子，他才稍稍放缓了步子，开门，进屋。
灯光亮起的瞬间，秋云深被沙发上坐着的人吓了一跳，他惊魂未定地拍拍胸口，嘴里自言自语着：“回来了怎么不开灯，吓我一跳。”
“秋云深，你爱我吗？”
“爱呀。”秋云深以为他在撒娇，朝他走过去，把手里的花束递给他：“我下午忘记买了，刚刚去……”
秋云深话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不是因为别的，而是楚潭看他的眼神过于陌生。手就这样悬在半空，秋云深不敢有任何动作。
“我问你，你爱我吗？”
秋云深害怕了，他何曾见过这样的楚潭，对方看他的眼神就像他是腐烂的垃圾一般恶心。
不等他回答，楚潭就笑了，笑得大声，可这笑声却化作尖刀刺入秋云深的胸口。
他强忍着身上的颤抖，蹲下，想要握住楚潭放在膝盖上的手。可在将要触碰的瞬间，猛地一下被对方推开了。
“我在问你话！秋云深！你爱我吗！”
明明是再明确不过的答案，秋云深这回却开不了口了。明明他们前几天还紧紧相拥，用最亲密的动作交换着爱意，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楚潭，你别这样，我害怕……到底怎么了？你告诉我，别这样。”
“你为什么不走？你的目的达到了不是吗？为什么还要留下，是想看我怎么狼狈吗？是想看自己的胜利成果吗？秋云深，我倒真是小看你了。”
秋云深猜到了些许，可他并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程家最近都没有联络他，秋榆也再没来找过他了，楚潭怎么会知道？
不，楚潭不会知道的。
说他自欺欺人也罢，秋云深抱着最后一丝幻想开口：“楚潭，你冷静点……”
“冷静？好啊，那我倒是要问问你，设计图周家是怎么拿到的？”
“周家？我不知道什么周家啊。”秋云深一头雾水，就算要是有问题也应该是程家啊，怎么会半路杀出个周家？
楚潭忽然鼓起掌来，从兜里掏出录音笔，摁下按钮，一个男人的声音突然出现。
“我说我说！是我抄袭了你们的设计图！可是这张设计图是程家的一个私生子卖给我的！他姓秋！你们去查查就知道了！
我也是事发后才知道，他之前手脚就不干净，搅黄了程家好几个案子所以才被程家赶出来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声音到这里戛然而止，短短几句话就给秋云深判了死刑，可秋云深仍想做最后的辩解：“不是这样的楚潭，是程家逼我这么做的，他们让我来偷你们的方案，可是我没有动过手！他们也参加了这次竞拍！你去查查，一定会有程家的，相信我，楚潭，相信我。”
楚潭讲一份文件摔在他的面前：“编瞎话之前也要打好草稿吧。”
秋云深看着地上散落的纸张，突然觉得好疼，从心脏出发蔓延至四肢百骸，就算之前被程家打到半死，都没有楚潭现在一个眼神来的疼。
“楚潭，你不相信我吗？求你，我求求你，相信我好不好，我绝对没有想过要伤害你，这个世界上我最不想伤害的就是你。”
楚潭没有答他的话，反而换了个话题：“你和路青阳是朋友吗？”
秋云深以为他在怀疑路青阳，连忙解释道：“对！我和他是朋友！但是他什么都不知道，楚潭，青阳什么都不知道，那个设计稿是他一笔一划画出来的，他真的很努力了。”
“是啊，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毕竟你第一次来我家送饭，身上就带了他信息素的味道。”
秋云深颤抖的更加厉害，原来他一开始就知道了。楚潭明明知道，可是却陪着他和路青阳演戏，从来没有戳穿过他。
未知的恐惧蔓延了他全身，秋云深张了张嘴却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楚潭靠近两步，蹲下，捏住他的下巴抬起，眼中是秋云深从未见过的恨意。
“真的是朋友吗？可是从你的所作所为，我怎么觉得他更像你的仇人呢？还是，这是你独特的表达爱意的方法？”
从楚潭的话中，秋云深已经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周家拿到了“他”给的设计图，照搬也好，抄袭也罢，两家把近乎一致的策划案交了上去，而现在东窗事发了。
发生这样的事情对路青阳可以算是毁灭性的打击了，出道作就染上了抄袭的丑闻，他怕是这辈子都无法翻身了。
毕竟，谁会愿意用一个有案底的设计师呢？
秋云深突然卸了力，整个人几乎瘫软。
两个人，这件事情他居然同时伤害了两个爱他的人，也是唯二两个真心对待他的人。
楚潭没有做他的支撑，手一松，看着秋云深瘫在地上：“倒确实是我疏忽了，我以为你至少会对朋友手下留情。”
楚潭刻意加重了“朋友”两个字，寒意瞬间爬上了秋云深的后背。他不想这是真的，问出了口：“所以，你是故意把青阳拉进来的，你是故意让他画你家的设计稿的，是吗？”
每说一个字，都有一根针扎在秋云深的心窝，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死命揪住胸口的布料：“你是故意的是吗？你从一开始就没有相信过我是不是！”
楚潭看着面前近乎歇斯底里的秋云深，薄唇微张，吐出一个字：“是。”
秋云深已经不想问他是怎么猜到的了，无论他是什么时候猜到的，如何猜到的那又有什么重要？
他突然觉得自己是那么的可笑，想必他的一举一动在楚潭眼里就像小丑一样吧。
可是那些拥抱，那些吻，那些火热的缠绵都是假的吗？那些生活中的点点滴滴都是假的吗？
秋云深不相信，眼神和心是不会骗人的，虽然这其中满是他无法回答的谜团但他就是不信。
“不是这样的，我知道你现在难过，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我知道你说的是气话。楚潭，你看看我，你看着我，你是故意这么说的对不对？你是爱我的对不对？”
楚潭没有回答，但他冷漠的眼神就已经足够说明一切了。
好陌生。
眼前明明还是那张他再熟悉不过的脸，在这一刻却逐渐陌生起来。
楚潭从秋云深口袋里掏出手机，在他面前砸碎。转身从房间角落掏出探测器浮于上空，在经过一个碎片时，探测器突然发出警报，楚潭笑着捡起：“一个。”
他去房间里拿出秋云深从医院带回来的行李，倒在地上，重复了同样的操作，最后将目标锁定在了毯子上。楚潭毫不犹豫地将其撕碎，一个黑色的芯片掉了出来。
秋云深就这样看着这一切，没什么好辩解的，此刻，他就是一个证据确凿的小偷，除了认罪伏法，根本没有其他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