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好友摇摇头,话语里有些感慨:“我只是在想,结婚这件事真的能够改变一个人吗?你甚至都没有发现,今天你连衣服都没有熨好。”
以往石如珏是她们中最讲究的人,出门前不熨烫衣服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现在的她,好像已经把自己的这条习惯给抛弃了。
好友随意的感叹就像是一枚石子砸进了深不见底的池塘,听不见回声,却在池面上留下了久久不散的涟漪。
石如珏后知后觉感受到,自己正被日复一日的家庭琐事抹去了情绪,当她又一次在伴侣询问衣服的位置时,她脱口而出的那一刻,她突然又想起了这句话。
她站在洗碗机的面前,开始回想婚姻给她带来的改变,她变得更“勤快”了,每天都想着做家务;变得更“热心”了,四处去收拾残局;变得更“无私”了,脑海里出现的永远是以伴侣及伴侣一家为开头的事情,她甚至曾经在脑海中冒出辞职当全职主妇的想法……
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吗?
不是的——是的。
脑海里的想法被突然出现神秘的声音彻底扭转,她头痛欲裂。石如珏不知道这些声音到底从何而来,她只知道她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一种所谓的“幸福”的情绪,但她清楚地明白并非如此。
疼痛感让石如珏无暇兼顾其他想法,当她稍微放弃思考时,脑海的控制也随之松懈,而她也得以喘口气。
石如珏跪在地面,艰难地扶着手边的墙壁,喘着气。她并不就此认输,当她又冒出反抗想法的时候,脑海里的疼痛愈加强烈,只有放弃才会减缓。在疼痛的间隙她甚至在想,过这样的生活有什么不好,她有依旧爱着她的丈夫,有还算和睦的婆媳关系——她已经比起很多人要好了。
这不好!
石如珏狠狠地敲向自己的头顶,敲击带来的疼痛让她夺回了思想的主导权。石如珏咬咬牙站起来,如果这就是她的人生,她绝不同意。
每一寸的疼痛让她保持着清醒,她完全可以推测,继续这样的生活就是她命运剧本写定的故事。即使最后的结局是粉身碎骨,她也不想屈服于所谓的“命运的剧本”。
她要走她的路,她不想成为任何人的贤内助,甚至是附属品。
她要拥有她自己的“名字”,就像她曾经在职场上一步一步踩着所有看不起她的人的眼光往上走。
当然这些事情石如珏并不会完整地告诉李朝阳,包括后面她又费劲了多大的力气才终于挣脱出来,让整个位面陷入无尽的黑夜……
这些她都没有说,她只是简单地概述了整件事情:“当我只是意识到婚姻让我变得不像我,后面就离婚了。虽然受到了‘系统’的阻拦吧,但我还是完全挣脱出来,然后应该是系统的惩罚,让整个世界陷入了永远的黑夜……哎等等,你怎么又哭了……”
“……那一定很辛苦吧……”
和张明月、邱远泽那时反控制不一样,石如珏已经到达了系统曾经的平衡,就像“陈列室”那些挂画一样,即使打碎了玻璃,依旧会被黑洞直接吞噬,形成当前的待销毁位面。
“……确实。”石如珏自己都不敢细想那段时间的痛苦,她全凭着一股不肯被操纵的“气”挺过来的。比疼痛更难熬的是过着蜜糖的砒霜,如果不是那些坚定自我的时刻,恐怕她早就重新陷落到虚假的梦境里面了。
想到现在的自己,石如珏只觉得自己比起以前更轻松:“不过这一切都过去了,现在我是自由的——只是有些连累这个世界上的人,要跟我一起承受没有白昼的每一日。朝阳啊,你说那个所谓的系统,究竟有什么权利去安排好每个人的未来呢?”
石如珏没有掩饰自己的不满,当时的痛苦是真实存在的,她更不会原谅那个试图操纵自己的存在。
“它没有权利。”李朝阳看了看自己依然被铁链束缚着的手腕,随着铁链的绞紧,她还未愈合的伤疤再一次流血,但她已经对那些疼痛麻木。
李朝阳从沙发上起身,走到阳台,抬头看向昏暗的天色,坚定地说道:“没有人的未来是被写定的,除了她们自己,没有人可以决定她们的未来。”
“听起来你有办法?”石如珏起身,站在李朝阳的身边,她相信李朝阳所知道的信息远比自己多,那也一定拥有别的办法:“说吧,有什么我可以帮上忙的。”
李朝阳想起,系统曾经提到,“待销毁位面”还在为主系统提供着能量,那也就是她可以借助这里的力量,反向链接主系统。
她要赌一把。
李朝阳侧身看着对方的眼睛,坚定地开口:“我要借用这里的能量,去到系统的更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