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息测鼻音还是很重:“好。”
静了很久还是能听到背后传来的细微抽泣声,仇厌费力扭动,转过身抱住了殷息测的脖子,无奈:“殷息测你怎么这么麻烦。”
殷息测委屈的流着泪,抱紧了仇厌,手掌虚虚拢着后颈那块向下陷的地方,他甚至不敢摸上去,哽咽问:“仇厌,我不在的时候一直这么痛吗?”
仇厌轻轻拍着他的后脑勺,小声说:“我都忘了。”
殷息测肩膀塌陷,他落在仇厌柔软的怀抱里泣不成声:“我不想离开你了。”
仇厌沉默着抚摸他的后背,殷息测呜咽道:“仇厌,我喜欢你。”
时隔七年的告白在缄默的黑夜里被捅破,殷息测知道自己未来只能对着仇厌的墓碑说出这句话,他更加哀痛:“仇厌,我爱你。仇厌……仇厌、仇厌……”
仇厌沉默的抱着他,任由泪水洇透肩膀上柔软的布料。
“为什么……”他流的泪越来越痛苦,越来越绝望痛恨:“为什么我们会变成这样,仇厌,为什么啊……”
殷息测的泪好烫。
这么烫的泪,轻而易举的就可以把仇厌灼烧了。
可仇厌还抱着殷息测,或许是不想再被这么炽热的泪炙烤,鬼使神差的,仇厌低头吻殷息测的脖颈,轻声说:“下辈子吧。”
当年栾司的话一语成谶。
殷息测哭的更崩溃了。
仇厌的唇瓣贴着殷息测的侧颈许诺:“下辈子,如果我们见面了,殷息测,我就完成你的一个愿望。”
殷息测呜咽着说,好。
殷息测的泪太多了。仇厌恍惚间想,Enigma的泪腺都这么发达吗?
殷息测不让他下午两点起床,但结果殷息测也是在下午两点才醒的。
仇厌抱怨:“殷息测你昨天晚上是不是睡都没睡?”
殷息测单膝跪在床沿给祖宗穿上毛茸茸的袜子,然后在他的脚踝上贴上暖宝宝,他说:“这样脚就不会冷了。”
下午四点,从前天就一直呆在地下医疗空间的医疗团队来给仇厌做检查。
小宅有完备的医疗器械,检查花了一个多小时,为首的德国老头皱着眉看着一项又一项报告结果的时候,一个青年军官领着个畏畏缩缩杵着拐杖的老头进来了。
青年军官是盛炔,那个畏畏缩缩的老头是个神棍。
神棍看见坐在殷息测旁边的仇厌,瞳孔一缩,诺诺的要给仇厌看手相。
仇厌懒懒的伸出手,修瘦苍白的掌心张开,神棍眯着眼睛嘀嘀咕咕几句,然后就说要写判词。
盛炔递上早就准备好的黄符和朱砂,笑着打趣:“来吧,看您老能写出什么来。”
看见盛炔递的什么鬼东西之后,神棍长叹一声:“此劫不得不过啊!”
这神棍久负盛名,给北/京四世三公之家算过,给澳/门富商贵子看过,他一算难求,直到后来被富商追杀,断了一只腿后发誓永不给人看命。
盛炔脸色一变,但还是强撑着笑道:“什么劫不劫的,都这时候了开什么玩笑。”
神棍看向仇厌,说:“你命格漂泊,很难安定下来。”
他又看向殷息测:“您也是。”
殷息测就笑了起来,他捏着仇厌的掌心:“继续。”
神棍又说:“你们前世有缘,但这份缘分可能会因为有人阻拦而断。”微微一顿后:“但您命格贵重,最后还是得偿所愿。”
“看的是他的命。”殷息测说。
神棍稍稍迟疑后,继续说:“贵夫人命格诡谲,老夫实在不懂……”他低声道:“按老夫来看,贵夫人早在七年前就该消身此间……”
殷息测脸色微微一变。
“现在,贵夫人不过寄身残躯的游魂,迟早得走的……”神棍的声音越说越小。
殷息测抬眼看他:“那我执意要留他呢?”
“留不住的啊,”神棍长叹:“贵人,莫要因此成魔,反而误了卿卿性命。”
须臾,殷息测问:“有破解之法吗?”
神棍答道:“凡求破解之法之人,皆困于法之囹圄。”
殷息测平静道:“带下去吧。”
盛炔了然,颔首对神棍说:“先生,走吧。”他抓住神棍发颤的手臂,疾步离开了。走到半路,他忽然说:“您说的全是真心话?”
神棍仿佛已经缓过来了,道:“全是。”
盛炔默然,然后问:“那您看桃花看的准吗?”
神棍斜他一眼,一语堪破:“您阴桃花缠身啊。”
到了晚上,殷息测的情绪还是很低落。
仇厌坐在窗前,他中午吃饭的时候还看见有工人在草地布置着什么,现在,远远的眯眼看去,那些箱子还放在原地完全没有要使用的意思,对此仇厌说:“殷息测,我的烟花你不放吗?”
殷息测挨着仇厌坐着,听见这话,他只垂睫道:“我在想那老神棍的话。”
他说他会得偿所愿,又说仇厌危在旦夕,但医生又告诉殷息测仇厌只要积极配合治疗就有机会痊愈,纷杂的念头一一在殷息测脑海中闪过,他最后想,我还是不要得偿所愿了。
想要仇厌活下来。
仇厌听见他这样说,就笑了起来。
他放下手上端着的金边银杯:“殷息测,看窗外。”
殷息测心里顿时掠过浓浓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