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知沈知言因为顾铎而受伤后,AG内部的反顾情绪达到了顶峰。
以梁凝为首的“Leo毒唯”团和由设计一组组成的“合作意向书受害者”联盟,每人手持几十个账号自发在网上打响了反顾之战第一枪,可惜连个水花都没有。
在众人紧锣密鼓地在网络上寻衅滋事时,秦昭也在沈知言的吩咐下在线下摇着人。
“徐胜宇就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废物,有顾铎帮衬着也斗不过他的堂弟,徐家近期是想把继承人的事敲定下来,徐胜宇和宝丰阁合作应该是为了获得它背后陆家的支持。”
沈知言一边听着秦昭汇报,一边一目十行地看着徐胜宇这几年的投资和鼎晟的几次转型,乱七八糟,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相较而言,陈玉成倒还行,在宝丰阁干了十年,是宝丰阁东家陆行驰的亲信,能力是有的,就是手段很脏。
“那个陈玉成的家族不大,基本上就是陆家的附庸。他背靠陆家,所以觉得就算出头帮宝丰阁顶锅,别人也会看在陆家的面子上不敢真拿他怎么样。”
沈知言听完嗤笑一声,想到之前看的这帮人的资料,他好奇地问道:“那帮人还真的天天泡吧鬼混啊?他们这么闲吗?”
“就是一群二世祖,大多都是徐胜宇的人脉圈子。”想了想,秦昭有些犹豫,但还是忍不住想上个眼药,“顾铎也偶尔会去。”
沈知言翻资料的手顿了顿,之后若无其事地将资料合好后放到了一边,没有接秦昭的话,“拿陈玉成开刀吧,不然宝丰阁快把我当泥人了。”
AG自进军国内市场以来,小麻烦就没断过。
沈知言是有自己的珠宝鉴定团队的,可他们的在华业务资质证书却一直被拖延下发。在“织梦录”发布会时间提前、集体赶工的关键时期,三天两头来人检查,还有合作伙伴被打压、大型展会批不下来等状况,背后都有宝丰阁以及陆家的影子。
不管是为了找回璀璨之夜被算计的场子,还是杀鸡儆猴,这个陈玉成沈知言都不能放过。
秦昭试探地问道:“那徐胜宇呢?”
沈知言微微敛眸,淡淡道:“先不动徐胜宇。”
沈知言拿陈玉成开刀,已经是在挑衅宝丰阁背后的陆家了,当下 AG 在中国区的业务才刚起步,根基尚未稳固,他自然不会为了一时意气再去动顾铎的人。
那天他一时冲动和顾铎起了争执,现在还没有想好该如何补救。
作为“沈知言”,他自然很恼恨顾铎的轻视和双标,但是作为AG的中国区总裁,他却要避免和顾铎交恶。
……
夜色酒吧里光线迷离,沈知言约了齐卓轩聊年底几个奖项的事情。
工作上的事情聊完后,齐卓轩就说起了京市世家的过往轶事,像什么顾家的豪门内斗、陆家的爱恨情仇、华家的封道劫人等等。
后来说嗨了,齐卓轩甚至还丧心病狂地想帮沈知言梳理一下京市各个世家的姻亲关系,吓得沈知言忙喊打住,他自小没有家人,长大后又在国外,对一些七拐八拐的关系以及称谓实在很难理解。
“沈总!齐总?这么巧啊?”
二人正聊着,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徐胜宇刚从洗手间出来,想来舞池这边逛一圈,一眼就看到了靠在沙发上的沈知言,以及坐在沈知言对面侃侃而谈的齐卓轩,想也没想就过来打招呼。
“呵呵,来夜色如果碰不到徐少的话,才能算巧。”齐卓轩乐呵呵地举着酒杯向徐胜宇示意了一下。
徐胜宇皮笑肉不笑地和齐卓轩互怼了几句。
沈知言对他们二人之间的机锋没兴趣,只是对徐胜宇点点头,在他坐过来时稍稍挪动了一下位置。
对于徐胜宇这个人,沈知言挺无奈的。
那天在夜色酒吧里,他和顾楠那帮人来硬的,虽说徐胜宇帮了他,但对方毕竟也曾设局算计过他,就算两两相抵。
而沈知言最烦的,是这个人把对他的心思都写在了脸上。
大家在生意场上抬头不见低头见,徐胜宇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把主意往他床上打,无非是欺负他初来乍到,在京市背后无人罢了。
无脑、好色、仗势欺人,每一条都是沈知言的雷区。
只是沈知言没有想到,徐胜宇一来就摆出了一副舍生取义的架势。
他刚坐下就抬手示意服务生端来了一瓶格兰菲迪,倒了两杯,将其中一杯递给了沈知言,清了清嗓子,“咳……那个……沈总,我吧……在璀璨之夜那天做了点混账事儿,但那时咱俩还不认识不是?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好歹在上周四咱俩也统一过战线,你看,咱们的过往恩怨,能不能都在酒里,一笔勾销?”
沈知言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不知道徐胜宇为什么忽然来这么一出。因此他并没有接酒,只是抱着胳膊靠在了沙发背上,不解地看向徐胜宇。
“徐少今天这道歉来得太突然,我不是很明白。”
徐胜宇叹了口气,苦笑一声,“沈总您就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吧,阿铎已经教育过我了,周六那天,他大半夜的骂了我足足两个点儿,真的,我现在已经大彻大悟,痛改前非了。”
竟然是顾铎让徐胜宇来给他道歉的?
对于徐胜宇的话,沈知言确实感到十分意外,他本来还在为怎么修复和顾铎的关系而头疼,没想到正瞌睡呢,徐胜宇送来了枕头。
思及此,沈知言眉眼弯弯地笑了笑。
他今天穿的是银灰色的意式戗驳领西装,领口处的衬里是酒红色的丝绸,在酒吧暧昧的灯光下,给他清冷的面色凭添了一抹魅惑。
徐胜宇看到沈知言冲自己笑,晃了一下神。
他一咬牙,仰头将自己的那杯酒一饮而尽,随后利落地拿起旁边的酒瓶,再次将杯子斟满。
自始至终,他的另一只手一直稳稳地举着一杯酒,递到沈知言面前。
想了想,徐胜宇试探着问道:“要不,下周的拍卖会上,我把沈总的珠宝买下来?”
沈知言笑容不变,并不接话。
徐胜宇又干了一杯,满上之后,他犹犹豫豫道:“那……沈总在京市的大型展会是不是不好批?这个我可以帮你!”
听到这儿,沈知言的笑容变淡了。
见状,徐胜宇心里有点发慌,这个沈知言看着温温柔柔的,可是却压迫感很强,他也不知哪句话没说对,于是干脆豁出去了:“我的艺人也可以帮沈总,你看上哪个了?随便点,那天那个冯缦,沈总是不是相中来着?”
沈知言淡淡地看了一眼徐胜宇,觉得自己实在不该多事。然而,他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没能忍住,问道:“徐少,你和宝丰阁的合作,没有签关于竞品的协议吗?”
“啊?”徐胜宇愣了一下,随即便反应了过来,笑道:“嗐!这有什么?赔钱嘛,我又不是赔不起!”
沈知言面色逐渐发冷,但是声音却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徐少财大气粗,开公司可能只是为了玩,可是你公司底下的人,却都是实打实的靠着徐少你吃饭的。你的一个决策可能就关系到他们年终奖的数额,或者明年用不用重新写简历找工作。至于跟人谈合作,我相信大家都是为了互利去的,而不是为了区区赔偿金。”
“呃……”徐胜宇张了张嘴,一时没反应过来。
沈知言看了看徐胜宇那双眼睛中弥漫的清澈的愚蠢,有些语塞。他觉得自己也是有病,莫名其妙地说这些,于是干脆接过了徐胜宇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行了,徐少的酒我喝了,你走吧。”
“啊……?不是,你别生气啊……我知道你的意思,我改还不成吗?”
沈知言的话,徐胜宇听懂了。只是他向来是个京市小纨绔,如果肯听劝,也不至于蹉跎到现在,跟个堂弟打得只有来没有回的。
他刚才没反应,是因为实在觉得诧异——
他一向讨厌别人跟他讲大道理,但这个沈知言说话的声音太好听了,人也长得好看。对方冷着一张脸训人时,听得他一愣一愣的,说什么他都爱听,竟然没有丝毫反感。
齐卓轩噙着笑,坐在对面听着这出“劝学”,他看到徐胜宇对沈知言的这股黏糊劲,就想,要是自己是徐家长辈的话,指定要花大价钱请沈知言来家里吃饭,每天骂上徐胜宇一顿,没准真能把人给骂醒,也省得家财都归了旁系。
……
“阿宇,我说你怎么去了半天也没回来,原来是被美人绊住了脚啊?”
这时一个中等身材、皮肤有些发黑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他戴了副金丝眼镜,人模狗样的,正是宝丰阁的陈玉成。
听到这人的声音,沈知言瞬间收敛了神色,挂起了社交用的招牌表情。但他根本不看来人,只是自顾自地喝酒。
“成哥你瞎说什么呢?”徐胜宇笑骂道:“我这是在给沈总赔不是,让沈总原谅我之前有眼不识泰山!”
既然答应了顾铎要来给沈知言赔礼,那今天的面子肯定是要给足的,所以徐胜宇自然也要抬着沈知言说话。
陈玉成打老远就看到了徐胜宇对面的沈知言,他此时嘴角撇出了一道轻蔑的弧线,正在肆意打量着对方。
因为璀璨之夜的事,他和沈知言结下了梁子。但同行是冤家,他也没打算修复这段关系。更何况,前段时间他还在沈知言手底下吃了个闷亏,让他很不是滋味。
陈玉成皮笑肉不笑地看向沈知言,“沈总好雅兴,有时间在这儿和齐总喝酒。怎么?不用和缅商谈收购了?”言语之间,尽是阴阳怪气的酸意。
沈知言对陈玉成的话仿若未闻,继续与齐卓轩喝着酒。
陈玉成自讨没趣,却是赖着不肯走。
徐胜宇不想让朋友这么难堪,于是就出声应和了一句,“怎么?成哥,你这是没争过沈总?”
他本来是想缓和一下气氛,没想到陈玉成闻言,却嗤笑了一声,也不管沈知言是否乐意,直接大剌剌地坐到了他的边上,就像是要故意恶心对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