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言,你的画都给过谁?”顾铎摩挲着画上的名字,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但他的面上依旧无波无澜,用稀松平常的语气问道。
“老师和你。”沈知言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语气笃定。
听到这个答案,顾铎有些惊讶,“只有我们两个?”
沈知言点点头,“高中毕业后,我就来了京市。当时我在江城住的地方意外失火,所有的画稿都被大火付之一炬。在那之后我只画过一幅画,是IVAA的参赛作品,被我送给了老师。再然后就是你手里的这张。”
说完,沈知言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又补充道:“哎?不对,还有一幅。”
闻言,顾铎的手指微微一蜷,若无其事地问道:“还有一幅?在谁那里?”
“不知道啊。”沈知言思索片刻,仰起脸自得一笑,说道:“我高中时参加了一次比赛,当时的参赛作品被人买走了,但我不知道是谁。”
说到这里,沈知言眯起眼睛,带着几分狐疑,上下打量了顾铎一番,问道:“你怎么这么关心我的画?”
顾铎不动声色地掩饰住心中的惊颤,笑着打趣道:“我是想知道,沈总的大作,除了我,还有谁收到过。”
话落,顾铎又怕沈知言觉察到异样,便将他从沙发上拉了起来,推进了厨房,“我说沈总,你欠我的那顿饭,是不是该兑现了?”
沈知言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上一秒还在好好地画图,下一秒就被推进了厨房。不过毕竟是自己有言在先,他无奈地撇了撇嘴,“行吧。”
关上了厨房门,顾铎一边在脑中天人交战,一边快步来到阳台,拨通了电话。
“高筝,你现在马上去一趟江城,查一下当年阳光福利院的事情。当年那里的孩子都有谁,去了哪里,以及,当年这家福利院为什么会被取缔。还有,沈知言高中时有一幅画被人买走了,你查一下那个人的身份。”
挂断电话后,顾铎站在阳台,目光透过玻璃,直直地落在紧闭的厨房门上。刚刚被他压下的心惊此时像决堤的潮水一般,再也无法遏制。
而在这阵难以名状的心惊之下,一个可怕的猜测在悄然蔓延。
他忽然想到了那日在孟时安家中二人下棋时的对话。
“你还有哥哥?”
“是啊,福利院一起长大的,可他后来找到了家人,来了京市,自那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了。”
“他叫什么?”
“岁安。他叫沈岁安。”
……
厨房里,沈知言一边翻看着查询软件,一边按照里面的步骤煲着汤。
这时,厨房门发出了一声响动,他想也没想,直接掀开了砂锅的盖子,浅浅地舀了一勺,转身就喂向走到他身后的人。
“快!尝尝!我掐指一算,超级无敌美味。”
顾铎此时已经敛下了所有的情绪,他看到沈知言的动作后,便顺从地低下了头。然而,就在嘴唇即将触碰到汤勺的瞬间,他的目光陡然一凝!
他的视线落在了灶台处放着的调料盒上,怔了怔,仔细辨认了一下那两个敞开的盖子。
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后,顾铎当机立断,迅速将刚低下的头又抬了起来,“你先喝一口,我看看。”
沈知言震惊于顾铎对自己的不信任,他一脸不可思议地出声辩解道:“我是照着步骤一步一步来的,没跳步,没省略,也没创新,连食材尺寸我都是比照着视频弄的!”
顾铎岿然不动,“嗯。那你先喝一口,我看看效果。”
沈知言:……
沈知言眯起了眼睛斜睨着顾铎,见对方的态度坚定得离谱,不由愤愤地冷笑一声。随即,他当着顾铎的面,无比爽快地仰头将那勺汤喝了下去。
静默了一瞬,沈知言神色如常,“这不挺好喝的?”
顾铎挑了挑眉,嘴角噙着笑意,“真的?我不信。刚才你是无知者无畏,你再喝一口我就信。”
沈知言定定地和顾铎对视着,半晌,他不屑地“切”了一声,再次从容地舀了一勺,放入口中,气定神闲地对顾铎扬了扬眉。
谁知,顾铎此时却满脸揶揄地俯下身来,笑道:“沈总,你得咽下去。”
闻言,沈知言瞬间垮了脸,他幽怨地看了顾铎一眼,再也装不下去了,苦着一张脸就想去水池边将口中的汤吐出去。
下一刻他就被顾铎一把搂了过来,吻了上去。
“什么鬼啊,这么苦!”沈知言皱着脸,满眼不解。
顾铎一开始还能忍住笑,但见到沈知言这副模样,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惹来了沈知言的一记眼刀。
“你自己放了那么多碱,苦了怪我?”
“啊?”沈知言愣住了,看了看那盒被自己当成盐来放的调料,诧异道:“这是碱?这玩意儿竟然是碱!我家为什么会有碱?做饭为什么会用到碱?”
顾铎没有理会沈氏连问,而是收紧了手臂的力度,笑着问道:“难道你不是该感叹刚才我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壮举吗?”
沈知言觉得此言在理,他想抬头看看顾铎喝了汤之后的表情,却被顾铎将头按在了怀里。
被顾铎搂在怀中,沈知言莫名产生了一种错觉,他竟然觉得顾铎的手在微微颤抖。
不知道顾铎是怎么回事,但沈知言还是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我们这也叫同甘共苦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