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奶奶收下钱,和蔼一笑,拍了拍他的头,“小孩子说什么报答不报答的,只是一点饭而已,算不了什么,你们孤儿寡母的也不好过。快去吃饭吧,吃完把碗送过来就行。”
等余玦门后,段奶奶才回到了对面的屋子。
她不解地问儿子段帅:“为什么要我天天去给他们送饭,难道你看上他们家那个病秧子了?我可告诉你,这件事没可能。那女人都有孩子了,你要给她养孩子?那小屁孩的爸爸不知道死哪去了,说不定真是个杀人犯,你可别巴巴凑上去沾一身腥。”
段帅神色一紧,谨慎地往门外看了眼,他示意段奶奶小声点:“妈,你不要乱说,我就是看他们可怜,想帮他们一把。我已经有追求的人了,是我们公司的副总,等我追到她,我们就可以搬走了。”
他往段奶奶手里塞了一沓钞票:“妈,这事不让你白干,这些钱你拿着,再给他们送一年饭就不送了。”
段奶奶狐疑地打量自己儿子,“你哪来这么多钱?”
知子莫若母,她很清楚自己儿子的尿性,又怂又懒还不上进,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怎么可能一下拿出这么多钱。
段帅耐着性子劝:“妈,这事你就别问了,你不是一直想去大城市住吗,只要你再送一年,我们就去北方,去首都,我会安排好一切的。”
见问不出什么,段奶奶干脆把五块钱甩给段帅,“行,不问就不问,钱给你,我就不要了。”
段帅嘿嘿一笑,黝黑的脸在昏黄的灯光下变得深沉可怖。
他转身进自己房间,打开衣柜里的抽屉。
里面是一叠一叠的钞票,甚至还有大额支票。
五块钱轻飘飘地飘入抽屉,和这些钱融为一体。
隔壁母子是一年前搬来的。
纵使那个母亲过于消瘦,却难掩艳丽的面容,而且她是个瞎子。
段帅躲在门后,阴暗地偷窥女人。
她会在早上送她儿子去上学,然后房门关上,直到那个孩子下午回家,他们一起进门。
那天,那个孩子走后,女人忘记关门。
他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他给他妈说了一声出门打牌后,脱下鞋,蹑手蹑脚地进了那个女人的家门,小心将门反锁。
找到女人的卧室,他看到她蹲在地上在摸索着什么。
那是一个很旧的铁盒子,里面装满了他这辈子都赚不到的钱。
他静静站着她身后,看着她拿出一叠钱,鲜艳的钞票在黑暗中散发诱人的气息,一度超过了女人对他的吸引力。
搭在腰带上的手伸向了铁盒。
兴许是第一次做坏事,他的心脏在怦怦乱跳,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叠废纸放了进去,把所有钱全部揣在怀里,迅速跑了回去。
他让他妈给他们送两年饭,也算是仁至义尽。
段帅躺在床上咽了咽口水,蓦然想起来十几年前这栋小楼出去过一个女人。
摇曳的身姿,和这个女人相差无几。
那时他还小,攀在窗沿,看着那辆豪车渐渐驶远,心里羡慕极了,立志也要成为买得起豪车的人。
女人一走就是十几年,了无音讯,一年前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一个孩子和数不尽的钱。
他终于买得起豪车了。
段帅唾弃道:“还不是个被千人骑万人跨的东西,等我有钱了,女人大把大把的有,这种破鞋不要也罢。”
他给他朋友打电话:“喂小岸啊,你现在还在那个学校做保安吗?”
“这样,你来我公司做经理怎么样?”
“不会没关系,哥多的是人脉,给你手下安排一大堆人,轮不到你干活,你只需要坐在办公室喝茶收钱就行。”
“好好,就这么说定了,提前恭喜你啊。对了,那个臭小子这些天没去学校了吧。”
“那就好。反正我是没说谎,他妈为了赚钱还勾引过我,但你是知道的,我可是洁身自好的人,为了追小梦拒绝了不少人。妓女的儿子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只管随便说。”
挂掉电话,段帅心满意足地进入梦乡。
另一边,余玦简单地洗完澡,坐在桌子前看书。
六年级刚开学没多久,他就因为那些谣言而退学了,每天被打得鼻青脸肿,浑身是伤,学校不再是安全的避风港,他只好收拾自己的课本回家。
因为以前学习认真,现在自学六年级的内容也不难。
每周一到周五,他会和以前一样,和妈妈告别去“上学”,只不过目的地是垃圾场。
他提着一个袋子翻找垃圾箱,找出废品站收的废品,从早上捡到晚上。
周六周日他会在家看书,不仅是学校的书,还有他在外面捡到的书,全被他放在书桌上,那些晦涩难懂的文字他看不懂,但他从未放弃,一直在坚持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