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戎扔下剑,狠狠打了她一巴掌,忍着心痛喝道:“你没得选。”
“你会是皇后,为父也会守着你的后位,你又有什么不满足的,萧廷彦和萧廷贺又有什么区别,他心里有人了又怎样,妖女就是妖女,永远上不了台面,又怎能和你比!你会是东幽的皇后,唯一的皇后!”
那一刻,一直追求后位的薛知意顿觉这些年都白活了,她不懂什么是爱,也不懂什么感情,所求所做的一切,都是遵循父亲的安排,她曾经以为皇后之位就是天下最好的东西,不惜一切代价去得到,可如今,她只觉得自己可笑。
……
“娘娘,夜深了,陛下今晚应该会去昭阳殿的,不会来了…”
露珠纠结许久,还是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本宫才不管他来不来呢。”薛知意有气无力的,“总之他今夜有人服侍了。”
“可…可您是皇后啊,何需帮高家做那种事…”露珠不解,“陛下本就与娘娘疏远,若是此举不能让陛下满意,那娘娘岂不是…”
薛知意冷笑:“父亲让我做什么,我做就是了,萧廷彦他满不满意和我有什么关系,他整日惦记那个妖女,往日里大臣们敬献的美人都被他赶了出去,我倒也看看,他日后谁也不临幸,没有皇嗣他这江山怎么保得住。”
她说到气头上,话也不得体,露珠急忙劝解道:“娘娘,这话…可不能让陛下听见啊。”
“他听见又如何,反正他最在意的也不是这江山,他巴不得赶紧退位去找他的妖女。”
薛知意恨不得骂他几句解气,要不是顾及薛家,她才不想和萧廷彦装模作样地维持着表面帝后情深,要是手中有把趁手的刀,简直要捅他几下见血了才能舒心。
她恨她的父亲,连带着萧廷彦也一起恨了。
她自然清楚萧廷彦也不想娶她,可架不住薛戎的威胁,薛戎为了弥补心里的歉疚,铁了心要把他们二人绑在一起。
萧廷彦如今贵为天子又如何?他想娶的人失踪了,除了薛知意,也没有别的人可选。
月夜之下,宫中寂寥的心思又何止她一人。
金碧辉煌的宫殿中,烛火微闪,如今坐拥天下的帝王正独坐于桌案边,凝视着桌上那副美人图。
美人巧笑倩兮,一如他记忆里的模样。
画卷中的笔墨多年不曾褪色,可见主人的爱惜,就连情到深处忍不住触碰画中人的脸颊时,他也只是用指腹轻轻摩挲。
“他们说你是妖女,可朕亦是灾星。”
妖女与灾星,绝配。
萧廷彦从未怀疑过她的身份,他唯一恨的,是自己没护好她。
数年的思念入骨,他表面还是高高在上、不容人忤逆的帝王,可内里只剩下一具被思念悔恨腐蚀殆尽的躯壳。
他害怕、恐惧,怕时光流逝,怕他的年岁老去,怕至死也等不到她回来。
为了找寻她的下落,他每年都去往神女庙,将庙里翻个底朝天,可都没有她的身影。
她消失得无影无踪,连一丝线索也不留给他。
她说过,会永远陪着他的。
可她食言了。
手中倒酒的动作不停,一杯杯烈酒下肚,白日里清醒克制的帝王,此时全然没了理智。
萧廷彦目光死死盯着画卷上美人的脸,一层阴翳却浮上了他的眼眸。
爱恨交织之下,他心口猛烈一痛,一怒之下扬起袖袍,欲将桌上的画卷掀翻,可视线一触及画中人那张脸时,瞬间又陷入茫然幽怨之中。
“春序,你在哪,你到底在哪...”
正巧,殿外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打断了他如潮般的思绪。
“陛下,皇后让奴才来通传,高家送来的人已经入住昭阳殿了,让陛下您...您过去看看。”
帝王冷漠抬眼,那一瞬间扬起的凌厉杀气吓得宫人腿软,又迅速躬身跪地,连大气都不敢喘。
如今皇帝的狠毒暴戾人尽皆知,宫人不情不愿领了这份差事,本想着让皇帝身边得脸的雨公公帮忙通传,可巧的是今夜雨公公不值夜,他只能暗自道苦。
一阵可怕的平静之后,帝王阴森的笑声响起,回荡在空荡荡的殿内,听得人毛骨悚然,伴随着长剑出鞘的声响,紫檀木桌被一剑劈成了两半。
帝王挥剑,残忍笑道:“那就,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