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宫中的风波仍未平。
萧廷彦强硬地命令牢狱放人,但官差说是受了太后懿旨,人不能放,并且三日后就会处以极刑。
他懒得和他们废话,举剑就要动手,太后带着文武百官出现在他身后,拿出先帝祖宗斥责他被美色误了心智。
他这才明白,这事不是寻常手段能解。
于是他被逼无奈,见了太后商讨此事,可太后铁了心要除掉春序,断然不会给她活路。
他气得拂袖而去,既然和那些人说不通,那就直接劫狱好了。
纵使要背负骂名,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在牢里受苦。
这日黄昏,天边的月亮隐隐闪着诡异的光,他站在殿门外,待乌云散去后,瞧见天上圆月的轮廓。
明明入了夏,可宫里却刮起了妖风,他拿起长剑径直走出屋门,被眼前突然冒出的黑影挡住去路。
“国师,你也要来阻拦朕?”
他手中握紧了剑,微微转动手腕。
“陛下误会了,臣是来帮陛下的。”
丁幽面含笑意,重复道:“陛下快去救娘娘吧,臣已经把人都调走了。”他用余光算着月亮出现的时辰,故作焦急地催促道:“陛下还是快去吧,去晚了,小心被人发现。”
他知道萧廷彦此时并不信任他,特别是在春序的事情上。
萧廷彦心急如焚,仔细地打量着他的神情,没察觉什么不妥,提着剑就出去了。
身后的草丛边走出来一人,灵倩看着萧廷彦急匆匆的身影,叹气道:“小主子这一世…倒是个痴情种。”
“可不嘛,和他爹一样,不听人劝,迟早要吃亏。”丁幽勉强笑笑,语气很是不悦,转头问道,“牢门开了?”
她点头:“都安排好了,不会被人发现的…”
灵倩犹豫了片刻,问道:“丁叔,我怎么有些不放心呢,您的计划到底是什么?您让我传了那样的谣言,就是为了诬陷神女?那为何现在还让小主子去救她,若是真救出来了,我们怎么取出怨丹?小主子肯定不会同意的…”
丁幽掀起眼皮,漠然地笑道:“我在他心中种下了老妖主留存于世的仇恨之气,这气息必须日积月累才能发挥效用,可陛下日日和神女相伴,曾经的怨恨也都快消弭了,如今也只有兵行险招,在神女身上做文章,让小主子心乱,才能勾起心底的仇恨,暂时恢复妖力。”
她依旧迟疑:“这点恨意,能够让小主子对神女下手吗?”
“当然不够,不过今夜有老天相助,月圆之夜,神女体内的怨丹会呼唤妖蛇的神智,只要小主子接近她,怨丹与怨气相遇,小妖主就能恢复一半的妖界记忆,神女今夜必死无疑。”
说到这,灵倩抬眸看向漆黑的夜空,月亮的影子倒映在云层里,笼成一片阴森的光华。她不禁有些心疼那个小神女,取丹就相当于剖心挖肝的疼痛,用无辜者的鲜血为大业祭奠,好像…不合道义。
她攥着拳头,克制着心里的歉意,对着圆月默默诉说着无奈。她只想给老妖主复仇,并不想真的害了可怜的小神女,自己虽没动手,但也是个帮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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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溜进了院内,正守在屋外的乐安,抬头望着圣洁的月晕,心里却如油烹般煎熬。
隔着屋门,里头传来成绍艰难的呜咽声,她装作没听见,可不久,屋子里好似重物坠地的扑通声,她担心他的安危,便推开门走了进去。
原本四肢都被牢牢绑在座椅上的成绍,此时正脸贴地,狼狈地倒在地上,手脚被捆着不能动弹,口中也被塞了布条,椅子的重量压在他背后,乐安干脆拿刀割断绳索,把他放了下来。
成绍终于能起身,他吐掉布条,急道:“乐安,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上次他跟着乐安回来后,起初还惦记着救春序出宫,可后来得知春序和皇帝和好后,他也放心了,一门心思扑到乐安身上,为了弥补对乐安的亏欠,日日陪着她。
乐安等了他这么些年,他知她只是嘴硬,但其实心里还是当年那个单纯的小丫头。
原本一切也算寻常,可直到那晚皇后失踪,宫中乱成一团,他们在屋内也听到了外头的动静,太后命人去各宫搜查,他这才知道出大事了。
可没想到乐安一脸镇定,待人走后,她拉着成绍走进屋中,又屏退其他人。
“你可是知道什么?”成绍很少见她这样,心中一紧。
乐安点头,直言道:“我刚刚看见了,皇后装成宫女,出了宫。”
成绍疑惑:“她为何要出宫,难不成是遇到了贼人?”
乐安否认,她轻声道:“她和翊王私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