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教学法子,路殊倒确实头一回听说,虽然不太懂,但心想以降阁既然能出这么多人才,那必定是有它的道理。
晚饭的时候,她方才真的见到了绝大多数师兄师姐,尽管大家分桌坐,但实际离得很近,也会互相低声交谈。路殊穿了校服,跟与冉还有其他三位师姐坐在一桌,她脸圆圆的,一看就明显比师姐们小了一号,师兄们大多手里拿着书卷或布包,路过她们时都会礼貌问好。
在餐桌上新认识了一位名为与如的师姐,她身材较为丰腴,笑起来有两个可爱的梨涡,十分热情地告诉路殊,她们几天前就收到消息,说先生从镐安京带回来一位小师妹,早就期待已久了。
与如热情地凑近拉着她问道:“师妹,你从京城来,可曾见过那些一表人才、气质如兰的世家公子?”
“世家公子?我和那些公子都不熟悉,不过猜想京城里有那样多的翩翩君子,师姐所形容的这类,应当是有的。”
路殊把碗里的饭扒完,抬头答她。与如又托起腮笑问:“那你有没有见过皇子?尤其是大皇子和五皇子,据说他们俩是最像陛下的,可得宠了,是真的吗?”
路殊听到赵祚就不自觉想笑,但又忽然想念起五哥哥,下意识就要给师姐们夸夸他以缓解思念,但又想起祖父嘱咐她说,不要过多提及自己的家世背景,便随口撒了个谎:
“我就是个姑娘家,爹爹不让我多出门,自然是没有见过的,不过的确听说五皇子一表人才又特别温柔,如果师姐想见,下次同我一起回家,说不定还可以见上呢。”
几个师姐被她认真的表情逗笑,打趣她两句便也没再问了,尽管师兄师姐们知晓她爹是太尉,但路殊没有架子脾气,不仅颇懂礼数,而且是个有什么说什么的直性子,交谈相处起来很是自然。一个多月过去,渐渐也结识了不少朋友。
这段时间过去,她慢慢觉得,自己并非是不爱与人相处,在这里和师姐师兄交往的就甚是快乐,于是不仅话变多了起来,嘴也越来越甜。
朱闳教她们药理学,路殊本以为是什么花花草草,可后来发现这节课是唯一一门男修女修同上的,学的不止是草药汇编,还有正经的伤口处理消毒和麻沸散制配,师兄师姐们还经常在生肉上练习,可路殊及极其讨厌这门课,也不爱背那些药经,经常跟师姐坐在桌边温习,背着背着就说挪到床上学,往往还没看上一会儿,就能一觉睡到第二天大清早。
她宁愿背那些文绉绉的诗词歌赋,也不想剖动物切生肉。偏偏每门课程一月之内又会有次随堂小测,路殊成绩一般,门门课都一般,到了药理课这儿干脆就是不及格,与冉天天夜里给她点灯补课,她还是学不会。
而实际上,路殊自己也不愿得个这样的成绩,她觉得自己就是天生不爱看人受苦,听着先生说起那些刀伤划伤,她就不大想听,也不知道师兄师姐他们为何都这样厉害,总能听的面不改色,凝神贯注。
而她也是来到书院数月后,才第一次知道以降阁有剑术课,专门有上山学功夫的师兄们,他们经常在后山练剑,与唐师兄就是其中一个,平时也来读药理课,但其余课目都是跟着其他先生单独学。
路殊很羡慕,经常求师兄教她,还溜到后山偷看。再到后来,与唐拗不过她,便承诺道,若是路殊下回能把药理学答至合格,其他成绩皆名列前茅,他就带她去课上观摩几次。
路殊一听,高兴的原地蹦三尺高,承诺一定认真学习,绝对不会再偷半刻的懒。
又是寒窗苦读三个月,认真到天人可鉴,缠着师姐晚上给她补课,不停得誊抄记写,把要义重点在脑子里过了无数次,竟也把字也练的比从前好了,第三次月测的几门课目名次竟都破天荒地排在前头,药理也总算是答了个差不多。
事后朱闳曾找她问过话,说她从前课业不上心,上课时常走神,下了学净呆在屋里浪费时间,从不曾在知行楼里见过她同师兄师姐一起读书写字,一同年龄段的学子都在努力上进,偏偏到了她这儿就是个例外。
先生还说,路太尉屈尊降贵将她托付上山,是为了让她好生学规矩的,而她可倒好,竟成了以降阁这么些年来,头一个让先生追着赶着学的。
不过他也奖罚分明,该夸还是要夸,对路殊说她最近成绩进步很大,告诉她务必要把这个来之不易的势头保持下去。
路殊向人保证,自己一定会认真对待课业,可她更想跟与唐师兄一起学剑。朱闳被她一番话搞得有些诧异,问她原因,路殊答说自己从小就跟祖父学基本功,是真心喜欢,也能吃苦坚持,求先生让自己跟师兄们去试试,假若两个月后不见成效,她便发誓再也不提这种请求。
朱闳本就头疼路殊不爱学习,成日偷往后山跑着偷看练剑,摘一堆果子带回来给大家分,与冉和与如还总是对她多加掩护。
而他也清楚,路殊虽然看着老实,但决计不会跟其余学子一样轻易听话,正发愁要如何教导她,一听她提出这样的要求,没思虑两下便答应了,反正太尉也没规定务必要让她学什么。
不过他还是提前跟她说好,那位师父可不像他这样随性,但凡有一点偷懒,到时挨训可不要哭鼻子。
小姑娘兴奋地点头答应,次日大清早便催着与唐师兄带她去澧兰阁见师父,两人先吃了个早饭,一路往后山去,与唐说师父平日里要求很严,从前又并没有女修过这门剑术,所以得先带她去见见。
他走着走着又补充道:“师父人很好,就是严格了一些,小师妹不必过分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