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祚看出她的心思,把人圈进怀里偷了个香,语气温柔问道:“小殊若是担心老将军那一顿训,一会儿便回齐王府上歇着,我叫人给你熬碗甜粥,明早登门送你回去,亲自给路老将军赔个不是,怎么样?”
路殊本就不愿和赵祚分开,脑袋里浮现出来桃娘那张惨白的脸,虽说她也是见过血的,更是从来不怕那些打打杀杀的事,但估摸着是儿时的阴影,如今听了画桡的话,更是让她有些发怵。
转念回想,当年她之所以并没忧惧这件事,则是因为赵祚当时抱她上马车后,对她说的那一番安慰话,如今再翻出来搁回脑袋里,就如同给冤魂游走的房间里贴了张符,将魑魅魍魉压得密不透风。
想了一下,她猛一阵点头答应,靠在赵祚臂膀上,听他极好听的声音,把脑袋里的烦恼统统搬空了。
车架回到齐王府已是亥时,她和赵祚喝了甜粥,又吃了碗小馄饨,困意没一会儿就上了头,路殊洗漱一阵先跳上床睡觉,赵祚沐了浴还有公务处理,便在屋里暂且点了盏灯。
她翻来覆去没有睡着,窝在榻上瓮声瓮气的对赵祚叨叨:“我还没过王府的门,竟已在五哥哥榻上睡过三两次,自觉是不对,可又很纠结。”
赵祚没有回头,但被她逗的想笑,问:“躺都躺了,还纠结什么?”
路殊心虚地暗了眼神,半张脸藏在被子里。
“没什么。”
赵祚陪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没多久不听动静,从桌前转过身看她,看见人已经翻了个身,睡得昏天黑地。他合了桌上的册子去吹灯,轻声轻脚上了床,从背后搂着她,一同歇了。
路殊依旧早起读书练刀,只是稍微有点心不在焉,魏去非清晨时给赵祚送来一张纸,上头是画桡亲手写的地址。
而她也是真心想知道苗岳究竟在中原埋了些什么明枪暗箭,而身边正好跟着赫连和卫密,她昨晚就有再回苗岳亲自探查一番的打算,但想来赵祚几乎没可能就这样任她独自跑远,伤透脑筋也想不出个什么解决办法,昨晚竟还搞得她做了个噩梦。
原本想着干脆不与他多说,直接跟赫连走一趟,反正她保护自己也是绰绰有余,此次快马加鞭的来回一趟,也就两月左右便能成事,等到时安然无恙回了京,赵祚一向与她不生隔夜气,定不会怪她。
可又是思来想去,还是认为不辞而别实属欠妥,很快便打消了这种念头。
她从小便不对赵祚说谎,有什么说什么,毫无保留地信任对方。这次这样大的事,路殊还是打算实话与他好生商量。待回到房内,见赵祚已用了早饭,便遣退侍女,亲手给他穿戴衣物,然后摁着他在窗前的软榻上坐好,乖巧地伏在了他膝上。
“我想与五哥哥商量件事。”
赵祚后背莫名发凉,但还是定神回她:“什么?”
她憋了半晌,下定决心般挤出来一句:“我想跟卫密赫连回一趟苗岳,亲自查探苗岳当年那位富……”
话还没说完,赵祚就伸出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将她提到自己身旁的榻上。
“需要你去吗?朝廷和首营没人了?又想胡跑什么!”
听他这一顿怒吼,路殊不愿惹他生气,于是也没脾气不顶嘴,皱着眉同他解释:“我明白!但五哥哥你不知道,我上次去苗岳时认识了几位云河贵族,尤其还有平远右将,他们不知我是何身份,也并未对我生疑,赫连虽然知晓我是太尉的女儿,但我于他有救命之恩,定然不会揭穿我,而这个卫密更是有把柄在我们手里,要是让我去,能省不少麻烦,我保证事半功倍!”
赵祚看上去比方才稍平静了些,路殊趁热打铁接着给他讲道理:“而且让我为桃娘的死查明一部分真相,也算是解了心结,五哥哥也不愿让我愧疚一辈子吧?”
她拉着赵祚的手臂晃晃,可怜兮兮地叹了口气,凑近他的侧脸吻一下,见他还不说话,又小心翼翼问道:
“好不好?我就是去探探口风,不做什么,很快便归,你还不信我吗?”
“你哪次不是说的好听?”
路殊立即撒娇发誓:“这回一定快快回来!”
赵祚扛不住她死缠烂打,拍拍坐在一旁哼哼唧唧的路殊:“罢了,若是太尉和老将军没意见,我也无话可说,派两个首营的人护你,两个月内务必回家。”
路殊欢呼一声,高兴地扑到他腿上,两个人在狭窄的榻上翻滚了好一阵,把路殊的头发拱的像鸟窝。赵祚知道她从小最怕痒的地方就是腰腹,便刻意去挠,搞得路殊滚来滚去,胡乱去抓他的手。
赵祚摁住她乱踢的腿,嘱咐道:“离那个叫赫连的苗岳人远一点。”
路殊哈哈大笑,怕他再挠,赶紧点头答应:“好好好!他是苗岳人,我又不会让他叛国,只要不揭发我的身份就好,事情我自己查,不会牵扯他的。”
赵祚又故意戳她:“你明知道我是什么意思,还要装傻?”
路殊趁他不备翻身一压占了上风,低头小鸡啄米似的一下下碰他的唇,两人又温存片刻,路殊说得回家,否则必然要大事不妙。赵祚遂命人备了些上好的茶饼带上,按昨天说的,亲自将路殊送回府上,给路世修赔了个不是,搞的对方再大的火也不得不消,算是任路殊侥幸逃了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