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关敕封早已拟好,夏昀崧昨日通柳絮提及,柳絮听完只浅叹一声,“王爷旧部大多高升,但分调各方,只怕往后只能书信往来,谈何再聚?”
夏昀崧搂过她,只轻声道:“如此已是最好的结局。”
长乐王世子尚在,旧部若聚拢一块,谁能高枕无忧?
夏昀崧思及谢长明诏令上的安排,令柳絮掌西禁军又何尝不是谋划平衡?
自宁远王的封号被削后,西禁军一直处于代掌管状态,谁都在盯着这块肥肉。
他和柳絮是夫妻,谢长明借此将西禁军交到柳絮手里,何尝不是警告众臣,夏昀崧只是被削了爵位,不是失了圣宠。
而渤海一带,周家被狠狠打压,其余各家惶恐不安,他提拔庞家旁系庞降为渤海督尉,扶持庞家,同时亦表明自己的态度——既往不咎,论功行赏。
柳絮坦然受赏。宴罢后,怀春早已牵了辆马车等在宫门口,见夫人和大人出来,眼前一亮,高声道:“大人,夫人,这儿!”
待柳絮走近,她笑道:“如今是唤夫人柳将军好,还是夏夫人好?”
柳絮脸上带笑,瞥了夏昀崧一眼,打趣道:“你家大人没我官大。”
怀春会意,脆生生叫了句:“柳将军!”
柳絮心中惦记着事儿,竖日一早便拜访长乐王府。
谢长念方才起榻。管家在门口迎柳絮,只一年未见,当年的布衣摇身一变成了掌管西禁军的柳将军。管家何尝不感慨万千。只尊敬将其迎了进来,恭谨行礼道:“柳将军稍等片刻,我这就命人去唤世子。”
柳絮急急扶了他一把,熟捻道:“管家先生客气,我今日来寻司萍。若是世子还在小睡,由他去便是。”
司萍听闻柳絮过府,早已匆匆奔来,见到柳絮后,压抑了一晚的怨怒终于忍不住,眼眶通红扑在柳絮身上。
柳絮拍了拍她的背,轻声安抚,“昨夜宴上便见你不对劲,思及一年前你说你是进京告御状,莫非告的就是那巴江钟家?”
司萍感激于柳队竟还记得她们初见的细节,一年相处,她早已明白柳絮秉性,只含泪如实道:“我乃巴江司家嫡女,名逢春,萍儿乃我小名。”
司逢春?柳絮微愣。她知晓司萍有秘密,可没想竟连名字都是假的。
“可那户籍引信…….”当初司萍可是口口声声说自己有引信的。
司萍擦了擦泪,止住哭声,低声道:“逃出巴江时,托朋友替我造了一封引信。”
原是如此。夏昀崧曾同她隐约提及过,巴江如今势头正盛的三大姓氏,钟、王、张。原是互相平衡,如今钟家得圣上提携,隐有领头之势,只是这司家……
司萍解释道:“我家祖上也曾显赫过,只祖父告老还乡后,家中再无人入仕为官,由此没落。”
即便没落,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司家得祖荫庇佑,在巴江郡不说多显赫,可吃穿不愁,亦能让族中弟子安稳度日。
这任家主同钟氏女萍水相逢,相爱相知,喜结良缘得一幼女,家主取名‘逢春’,乳名萍儿,意即‘萍水相逢既是春’。
司逢春自小千娇万宠,可却没有习得那桀骜的骄横,反而认真读书习字,熟通琴棋书画。得长辈疼爱,破格令其又学君子六艺,这马术亦有涉及。
可随着她长大后,才渐渐得知家中长辈瞒着她的事情。
她母亲乃钟氏女,自幼即被定下婚事,同王家联姻。然她百般不愿,甚至舍弃富贵逃离钟家。路上得于司逢春父亲,司家嫡子那时正学成归来,风华正茂,意气风发,两人于萍水处一见倾心。
即便钟家女告知她的身份,司家嫡子亦决心求娶于她。此事不仅得罪钟家,亦得罪王家。司家舍了无数聘礼,这才迎她过门。
本以为这事便这么了了,当初商议的亲事,钟家也换了一个钟氏女嫁去王家。
可谁知钟家嫡子却始终嫉恨。司萍后来才得知,自己母亲貌美,早已在钟家就被其嫡兄给盯上,本同王家子商议好,待结亲后互换,可谁知中途竟冒出个司家嫡子夺他庶妹。
几年后,钟家嫡子继任家主,对司家打压更甚。司家理亏,处处忍让。可钟家新一批子弟越发将司家不放在眼里。
某日,在其家主嫡子的带领下,更是当街将她爹掳走,暴打至死。
母亲听闻后悲痛欲绝,直言自己是个罪人,害了她爹。郁郁几日后,亦随他而去。
司逢春不服气,上衙门告状,可衙门岂敢得罪钟家?她又欲跑去郡守府,却被钟家人给拦了下来,若非朋友及时赶到,只怕她早已…….
司家家主死后,钟家亦没放过对司家的打压。
巴江郡皆是钟家眼线,司逢春不服气,可又求路无门。只哀求朋友帮她伪造引信一封,上京告御状!
上京之路艰难,可思及惨死的父亲和如今还在忍受打压欺辱的族人,司逢春化名司萍,什么都不怕,只求圣上为司家主持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