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的手机上都不断地在进消息，静音之后的房间里只剩下咀嚼的声音，和被手机屏幕映照的五颜六色的脸，诡异的出奇。

终于，在路莹放下筷子，并打算继续假装若无其事地问要不要点奶茶的时候，江珊终于受不了站起来把曲萌萌拉走了。

江珊：“我俩去我车上开个视频会，你们有什么话赶紧说，别耽误陈老师下午回去赶飞机。”

“咚”的一声江珊关了门。

陈越鸣蹭地站起来，路莹还以为他要干什么惊天动地的事，结果陈越鸣手伸到自己身前，把吃完的外卖盒拿走了。

“……陈越鸣，”路莹咬着嘴唇说，磨叽了半天没磨蹭出什么。

陈越鸣库库几下，把桌面都收干净了。垃圾在外卖袋里，陈越鸣一只手拎起来，穿上外套就要往外走。

路莹：“你别扔了放那吧，一会儿我自己扔。”

陈越鸣动作顿住，“这会还在怕麻烦我？”

路莹走过去想去接，陈越鸣一下躲了。

“我连帮你扔个垃圾你都觉得负担？”陈越鸣视线向下，目光有点冷，路莹往后退了一小步。

路莹：“我没，我这不是——”

陈越鸣把垃圾往门口一放，“路莹你记忆清除了是吧？就因为一个唐朝吃饱了撑的出来作妖，你就能把之前的事都忘了？”

路莹站直了，他被陈越鸣这莫名其妙的态度也激出来点脾气，再加上一宿憋着的邪火鼓动，她理不直气也壮道，“我之前干什么了？我跟你做过什么很出格的事吗？陈越鸣我承诺过你什么吗？”

陈越鸣气的笑了一声，“行，你跟我这么说话是吧——路莹你别忘了，咱们俩不是以后就不见面了，过两天就是《九城》的宣传，后面咱们还拍过一部电影呢你有本事不露面吗？还想用躲我那套？你能躲到什么时候？”

“我为什么要躲你？”路莹心里虚的一批，却故意挺直了腰板，“我路莹坦坦荡荡。”

“坦坦荡荡的人为什么不敢承认自己动心？”陈越鸣说的直白，“你敢说，路莹，你对我陈越鸣一点喜欢都没有？”

路莹：“我——”

陈越鸣：“我真不明白，路莹，咱们俩又不是七老八十了，既然互相喜欢有什么可犹豫的？”

路莹：“不是七老八十，但也不是十几二十岁能不顾后果的小年轻——”

陈越鸣：“我难道在你眼里就是这么不堪托付的人吗？连个机会都不能给，一旦看到点苗头你掉头就跑，我是什么臭鱼烂虾洪水猛兽吗？”

“你没有，”路莹打断他，“陈越鸣，你是——”

“别说我是个好人的话，”陈越鸣脸色异常差，“如果因为我是个好人就得你离我远远的，我陈越鸣就不是个好人，我是个坏蛋我是傻逼都行。”

“不是，”路莹给噎住了，“你这么还不讲理了呢？你听听你说的什么话？陈越鸣，我以为我之前跟你说的够清楚了，我不想跟你在一起是因为我自己，我，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前男友一箩筐，我三天两头上黑热搜，我在圈里混了十年了还天天被人喊滚出娱乐圈，更别提我家里还有一大堆根本没法说出来的乌七|八糟事，我——”

陈越鸣：“但我就是喜欢你啊。”

路莹的脑袋被他这话轰地给炸成一片焦糊。

陈越鸣：“可是咱们到了需要考虑你有几个前男友被多少人骂有多少粉丝家里什么成分的关系了吗？你给过我这个机会吗？”

路莹定定的看着他。

陈越鸣：“我知道你想的什么。”

陈越鸣：“你怕我事业受影响？怕我被人骂？怕我名声不好听？”

“但是路莹，在圈里十年的又不只你一个人，”他看向路莹的眼睛，“我没有几个前女友，从来不和别人炒cp，不营销角色也不直播带货——我就接到多少好角色了吗？”

“就算我听你的，离你八百丈远，难道我明天就爆火了？”他继续说，“跟你比起来，我的确没演过什么分量太大的角色，但我就没挨过骂吗？没被造过谣吗？没被泼脏水惹得一身腥吗？”

“我知道这都是避免不了的……”路莹艰难地开口，“我是不想你因为我，沦落到……”

她的话一哽，沦落到什么？他陈越鸣就这么不堪一击？沾上她路莹就得堕落到无间地狱里去吗？

“你想我沦落到什么地步，路莹？”陈越鸣接过她的话。

路莹停下了，她忽然觉得自己的叙述有些问题，却一时没想到奇怪在哪。

陈越鸣：“路莹，我的确赚的没有你多，但你也不必用这种高高在上的态度来审视我的事业。”

他的话一出口，路莹心里咚的一声。

陈越鸣：“你是觉得我混的有多差，我做出来的事就有多高级？你对我的滤镜是哪来的？还是你也理所当然的认为，圈子里就该混的越差才越清高，我也是什么自诩厌恶铜臭的艺术家？路莹，你开口之前有没有想过，我高贵在哪？你又高贵在哪了？”

路莹看着他，后知后觉地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愧。她的确是这么想的，先入为主地觉得陈越鸣的事业发展的不如人意，强行带入自己的想法。

“感情对一个演员来说的确挺重要的，”陈越鸣说，“但如果只谈感情，影响能大到哪去？”

“我们做演员又不是做给人幻想的恋爱对像，如果你不想曝光，难道就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吗？还是我陈越鸣的感情就廉价到根本不值得你路莹付出一点点努力？”陈越鸣说，“路莹，你现在躲我的方式让我有种错觉，我好像不是在追求你，我是在求你跟我炒cp营销。”

屋子里太安静了。

路莹通红的大眼睛让陈越鸣再说不出什么。

“……”路莹嘴唇动了一下，没什么声音。

“你好好想想吧，”陈越鸣说完转身，刚要开门，被身后路莹一把拉住了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