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白学会握手不久,和陈越鸣来回握的时候没站稳,一头栽到旁边路莹的收纳盒子边上。
哐当,有玻璃撞击的声音给陈越鸣吓了一跳,太白也赶紧弹开,陈越鸣打开收纳箱的盖子,香气溢出来。
两层小箱里码的是香水,陈越鸣仔细瞧了瞧,没什么损伤,这才放下心。
正要盖盖子,一股熟悉的香味飘上来,陈越鸣寻着味道找了找,黑色盖子下棱柱形的烟灰玻璃瓶,白色标签上刻印法文。
“寻找蝴蝶,”路莹举着锅铲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阿蒂仙家的经典风味,你喜欢这个?我还有同系列的收藏,你要不要试试?”
虽是有些特色的女香,却也和陈越鸣的身份太不搭调了些。
但他对这个味道印象深刻——罪魁祸首,他想,《九城》见面会那一天,他脑袋不算清醒,有一半要归功于这瓶香水。
陈越鸣把瓶子放回去,“不太懂这些,你穿什么都很好——怎么了?”
路莹笑着把锅铲递过去,“煮好了你帮忙盛下?两人份好沉。”
一顿汤鲜味浓的宵夜过去,陈越鸣把碗筷洗了。
路莹靠在边上看他背影。这样的场景在路莹记忆里无疑是陌生的,她找不到回忆中有哪一个人可以和现在的陈越鸣对应。因此她本觉得自己应该感动,此时此刻却只是堪堪觉得有趣。
这也许来源于一个角色在路莹的生命里的缺位……不,想到这,路莹自己都笑了。如果这么算的话,在她生命中缺少的角色也太多了——事情不能这么算,她失去,她也得到。
陈越鸣把碗碟码放起来,甩甩手转身,就见路莹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你又在琢磨什么呢,”陈越鸣问,“这两天总是走神。”
“有很多东西值得想吧……”路莹叹了口气,“我以前因为懒就逃了,直到现在被堵到门口,不得不再走一步。”
陈越鸣走近,被路莹抱住了腰,“这么犯愁?有没有我能帮上忙的?”
路莹仰头看他,一笑,“就比如……陈越鸣,我从来没发现过在哪有过‘家’的感觉,但我刚才看你站在这,突然想到要是这一刻能一直就这样下去该多好?”
路莹的眼睛水汪汪的。
她看向自己的眼神没有任何隐瞒,哪怕她未曾完全对自己敞开心扉,陈越鸣缺知道她的眼睛从来不懂如何对自己撒谎。
未能看明白的是他缺失的功课,关于路莹的拼图碎片,还需要他遍寻山海,悉心采撷。
陈越鸣低头,埋首在路莹的发间,他们用了同样的洗发水,味道几乎一模一样,但路莹的温度让他上瘾。
陈越鸣决定为阿蒂仙之香正名。
罪魁祸首从不是被人类赋予象征意义的无生命体。
引动灵魂的是另一个生动灵魂的致命诱惑。
陈越鸣的下巴被发丝的主人找寻到,仅需微薄的力气就足以让他听凭差遣,被指引到另一个角度,吻上她的唇。
“呃,”路莹脚下一空,惊呼声被吞净,慌乱中勾紧他的脖子。
陈越鸣把人托起来,缠绵中他们离开厨房,一齐摔进沙发里。
才分开不久的人,怎么缠绵都不足够。如果可以,路莹想和陈越鸣再贴近一点,这样她本已经习惯的孤寂才能被稍稍缓解,她缺失的那一块,有陈越鸣的存在才终于被暂时地堵塞住,不至于成为眼泪的泄洪口。
“我们先……”路莹先喘了口气,“先、定个闹钟。”
陈越鸣把手从路莹后背上拿下来,磨磨蹭蹭的嗯了一声。
路莹转身从茶几上摸到了陈越鸣的手机递给他,“你定一个我也定一个……明晚的行程,你明天怎么说都得回去收拾一下吧?”
陈越鸣定好闹钟一笑,“我几套价贵的西装都在你这,说收拾还真不知道要带点什么。”
路莹笑着锤他一下,“给我打个电话,不知道手机放哪了。”
陈越鸣举起手机,“正好把你手机号码录进去。”
路莹接过,“你不是有我号码吗?”
“你手机里只有一张SIM卡?”陈越鸣挑眉。
路莹无语,“你占有欲好强啊陈越鸣,现在有微信电话谁还打这个啊!”
“我就这样,”陈越鸣两手一摊。
路莹把自己的名字存好拨打出去,铃声在卧室里响起。她从陈越鸣身上下来,进了卧室,陈越鸣紧随其后。
这两年很少有人打电话找路莹,她早忘了自己的手机铃声是什么。
前奏只是有些熟悉,等陈越鸣也走进卧室的时候,“爱人距我一万公里”这句标志性的歌词伴随着唐朝嘶吼的嗓音和强烈的溯回乐队风格响彻整个屋子。
路莹的血瞬间凉了一半,她僵在原地。
一直到陈越鸣把她的手机从床头和墙面的缝隙里扣出来,拒接了电话,世界才安静下来。
像一场倾盆大雨把路莹浇了个透心凉。她握着手机的手足以点石成冰,目光不自觉的躲避陈越鸣。
“以前的铃声而已,”陈越鸣本想抱一下路莹,被她反射性的躲开。
她下意识的动作让陈越鸣也愣住了。
说不在意是假的,毕竟这足以见得当时路莹有多喜欢唐朝……的歌。但这也不过是个多少年没关注过的铃声而已,让他因为这件事多想些什么,真的不至于,但路莹一瞬间躲开的反应的确惊到他了——为什么?
“陈越鸣,抱歉啊……”路莹低头捏了捏手机,屏幕亮起又锁上。
“别和我道歉,”陈越鸣拧眉说,“你又没做错什么。”
这句话出现在他们之间的频次太高,路莹忽然被触动了什么,抬眼看陈越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