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氏说到此处,心口还是有些发堵,气得脸色铁青。
“要不是这桩婚事已经定下了,再出变数宫里头那位会怪罪咱们宁寿侯府,我还真想想法子毁了这桩婚事。就胭丫头这样不懂孝道不知规矩的,如何配当世子夫人?嫁去国公府说不定不知轻重,要给咱们侯府惹出什么祸事来呢?”
戚氏这会儿是愈发不喜崔令胭这个女儿了,甚至还生出几分恨意来。
江嬷嬷听她这样说,出声宽慰道:“三姑娘才刚回来,一时不能原谅夫人也是有的。夫人不妨给三姑娘一些时间,往后三姑娘嫁去卫国公府当了人家媳妇,总会知道有个娘家倚仗有多要紧,到时候,不用夫人刻意缓和关系,三姑娘也会亲近夫人这个母亲的。”
戚氏的脸色好看了几分,叹了口气道:“随她吧,兴许我和胭丫头注定没有母女缘分。”
“我只是担心,泊哥儿因着今日的事情对我这个当娘的有了什么意见,若他因此疏远了我这个当母亲的,我该如何是好?”
说这话时,戚氏眼底露出几分不安和慌乱来。
江嬷嬷在心里头叹了一口气,想了想出声道:“二少爷那是误会了夫人,夫人不妨给三姑娘多准备些嫁妆,好叫二少爷少了这些误会。”
戚氏皱了皱眉:“咱们府里的姑娘嫁妆都是从中公出,长房最多添上几千两,其他的我如何能给她添?嬷嬷不是不知,这些年我虽执掌中馈,可账册也是要交代给老夫人的,我的私库里能有多少?”
江嬷嬷知道戚氏心里头因着三姑娘的事情不痛快,哪里还愿意将私库里的好东西拿给三姑娘。而且这些东西戚氏好些是要等到二少爷娶妻时拿来用的,夫人心里头舍不得。
夫人到底出自戚家,哪怕嫁入侯府当了这么多年的侯夫人,实际上也将手里的东西管的死死的,唯一舍得的便是对二少爷这个儿子。
想着这些,江嬷嬷心里头轻轻叹了一口气,她是劝夫人和三姑娘缓和关系,可夫人若是一点儿东西都不肯出,如何能表露出自己补偿的心思呢?
别说三姑娘不信了,外头人看见也要笑话夫人这个当母亲的。
她看着自家夫人,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劝了。
......
崔令胭从屋里出来,碧桃跟在她身后,一脸的不安。
走了一会儿,碧桃忍不住问道:“姑娘何不装装样子,和夫人亲近一些,这样也免得叫夫人不喜姑娘。”
崔令胭听着她这话,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有些苦涩。哪怕是碧桃这个一向向着她的丫鬟,私心里也是想着叫她装装样子,在众人前演一场母慈女孝的戏码。
她以为她也可以的,可是今日戚氏那般刻意亲近,想要拉起她的手,她就觉着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很是抗拒。
那一瞬间的闪躲,瞒不住戚氏,也瞒不住她自己。
崔令胭轻轻叹了一口气,低声道:“我只是不想在人前演戏,人后还要装出母慈女孝来。而且,装的时间长了,往后就由不得我了。不仅我这些年受的委屈无处可说,还要被人用孝道拿捏。”
“碧桃,我六岁就被送去戚家,那时她可曾怜惜过我,想过她是我的母亲,该护着我这个女儿才是?我不想配合她演这些了,她说补偿我,便是想要处处拿捏我吗?”
听她这样说,碧桃一时没了言语,心中发涩,好半天才开口道:“姑娘既然这样想,那就随姑娘的心思吧。”
“奴婢只是怕夫人因着今日这件事记恨上姑娘,叫姑娘受了委屈。”
“而且,今日的事情叫二少爷给撞了个正着,也不知二少爷是何想法?奴婢瞧着,二少爷脸色很是不好,想叫住姑娘,最后也没出声。”
崔令胭没有说话,一路和碧桃去了樨兰院。
陪着翟老夫人说了会儿话,才想告退出去,就听着外头一阵脚步声,有婆子满脸喜色进来回禀道:“老夫人,宫里头来人了,说是钦天监合了世子和姑娘的八字,将婚事定在了下月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