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摇头,他已经有些忘记了自己究竟为什么来这里,他似乎有些不明白,再一次跟着既定的命运走。
洗漱更衣批阅奏折,上朝下朝处理朝臣。
眼前的世界很是熟悉,他漫步走,眸中的色彩暗淡下来,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到这,周围一看就是白茫茫的一片,中间是一枯树,没有一片枝叶,雪落在枝头,压垮细细的枝。
白雪茫茫遮盖了少年的眼,看不到皇城的位置,看不到其他的东西,天地间只剩下飘荡的雪,还有一棵枯树。
少年烦躁地往前走,忽地,抬起脚往下看了一眼,脚下的是一截红火的绸缎,可见主人生前不愁吃穿,为何又会天地为棺,风雪送葬?
少年一向平稳和缓的心脏开始剧烈,胸腔中的疼惜全部倾泄而出。
“昭曦。”
少年说完,忽地顿住。
刚才嘴里念着的……
昭曦是谁?
记忆中没有见过这张脸,却能叫出她的名。
而且看到这张脸,一旦想到他冰冷冷的躺在这儿,心口就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比起伤口更让人呼吸不上来,脑海中只是一个念头,错过了。
死亡……
死掉好像可以重新开始。
反正该杀的都杀光了,就这么结束好像也不错,整个人空虚的像是只有一层纸,风刮的猛烈些便破了。
再次睁眼,又回到御书房,挥退侍卫换了寻的衣裳,迫不及待出门,他知道她的字。
“昭曦。”等我。
走出了几里,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枯树下,什么都没有,日复一日的来,每一次处理完走这边急匆匆出宫,从未遇到过。
难得一日,乌云密布,想者随时要落雨或者落雪,少年被朝臣拦住的脚步,询问与外邦交宜之事,就这样听了个把时辰。
好不容易送走,他又被霍凌拦住脚步,面对面的挑衅,从前他是不屑一顾,如今烦躁,便叫人扣住他把他扔出去。
赶过去的时候已经落雪,熙熙攘攘的人群才发觉今天是腊月二十九。
望着红彤彤的喜庆,霍咎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紧赶慢赶,然后再看到城外那一棵枯树的时候挺住了脚。
一抹红衣静静的躺在枯树下,鲜艳的近乎要滴血,面色却苍白,透着冰凌的气息。
伸手去探鼻息,没有。
屈福脖子上的脉搏,也没有。
少年颤栗,他又一次,看着她闭眼,被风雪掩盖,这就像灌了铅一样顿在原地,止步不前。
“昭曦——”
少年猛的惊醒,他的床塌边放着一封未拆封的信。
“主子你终于醒了!”霍九猛的转头。
一旁抱着个石臼捣药的上宫蔚也分心看了他一眼,确认他的面色没有前两天那么苍白,放心下来,努努嘴,示意他看看一旁的放着的黢黑的汤药,
记忆回笼,他先是询问霍九,“皇后如何?”
梦中的记忆太过真实,十分信了九分,相较随时都能喝的汤药,还是昭曦更重要一点。
“殿下如今在宫中,霍十有没有传信过来,想来应该还是不错。”
少年松了口气,掠过上宫蔚的示意,径直伸手拿起那封信,对于一旁盛放的汤药视若无睹。
上宫蔚对于这种不听医嘱的病人习以为常,低头继续自顾自捣着手中的药材,一点点研磨成粉。
细细的看完书信中的询问,眸中绽开了笑,少年这才有心思去喝那碗苦涩难入口的汤药,仰头一饮而尽,包子小脸瞬间转过来,企图在他脸上看到痛苦的神情,但他失望了。
少年人冷着脸色,味觉失灵坐在哪儿。
细看还能看出眉眼间淡淡的笑意,因为收到了皇后的那封信。
“战事如何?”他终于问到点上。
“军中将领全然出去了,多多少少吃了败仗。”说到这里,霍九也有点匪夷所思,“霍凌在大昭的时候也没展现出如此高超的指挥,为何会?”
霍咎清楚,霍凌完全是靠着前面几辈子的记忆,还有多世的研究,所以对于他们的战略计划熟悉,说来讽刺,他堂堂大昭齐王,居然反过来对付大昭。
霍咎掀开被褥下榻,披上外袍绕过屏风就往外走,此番他倒是命大,没有死在战场上。
“陛下。”
少年经过,几不可闻的声音响起,脚步一顿,偏头垂眸睨这面前的瘦小男人。
他记得他。
来临南第一日,前一场战役就是他打的,几乎全军覆没,导致他恐惧战争,同时对于那些红色血腥气更是受不了。
抖若筛糠的男人突然说要领兵打仗,是个常人都不会同意的,但是眼前常被暗地里称呼为“疯子”的男人可不知道什么叫做分寸,略微沉吟便同意了。
瘦小的身子一顿,原本握拳的手骤然松开,复而再次握紧。
“末将王五,愿意为陛下分忧,愿为大昭剿除外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