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们可以冷静下来聊一聊了吗?”
僵持不下,最终只得妥协。
双方各退一步,壮汉拎一袋垃圾似的把塞多从地上拎起捋直,却没松开他胳膊。
大叔阿吉解开缠斗。
屈泽嫌恶松开黄牙小弟脆弱的手掌,却是没让黄毛脱离自己控制范围。
季夏趁黄牙靠得近,同拉住独角兽的项圈,两个人都使着暗劲,不让对方把羊抢走。
这项圈手感粗糙,她记得刚带回这羊时并没这个项圈,低头仔细瞧了瞧,有点眼熟。
竟是塞多自己的皮带。
他不知何时改造成了独角兽的项圈,中间还串了个不知哪弄来的老旧铃铛,荡在项圈中间。
刚才季夏说这一番话多少起了效用。
那壮汉问了大叔一句什么,大叔便离开阿吉去和他解释,黄牙也在这头竖着耳朵听。
这回他们换成了本地语,就是阿吉也听不懂。
其实这大叔明显不擅说谎,心虚简直挂在脸上。
但判断一个人是不是说谎,很多时候不取决于说的人,而是听的人。
季夏心中打鼓,如果没办法说服另两个人,这场谈判恐怕难。
自己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脚。
她早上确认了那条后街小巷没监控。那加油站内呢?可即便加油站监控对着后院,她并没像塞多一样翻墙入院,站内监控不一定拍到了她。
光是凭她记得那个车牌号,他们会相信她吗?
屈泽垂眸看她,“要我说,把羊给他们得了,无非就是损失点钱。”
季夏侧身仰头看屈泽,数滴雨从额头滑落,顺着她眉往下,她眨了眨眼避开雨珠,开口。
“可我已经给过钱了。”
屈泽抬手,及其自然地将她眉上雨珠拂去,温润手指触碰只一瞬间,很快离去,“那就当花钱买教训。”
比起这点小钱,他更不愿意在大雨中和这些人掰扯。
“他们今天来这么多人,就没打算空手回去。塞多本就理亏,如果这羊不给他们,恐怕他今天难善了。你做得够多了,我们没必要管这闲事。”
季夏几乎瞬间理解了他的意思:这祸是塞多惹下的,无论是他还是季夏对此都已仁至义尽,他没理由也无意愿再帮他擦屁股。
沉默片刻。
屈泽又提醒她:“别忘了,在机场你钱包被偷时,他可没管你。这人不是什么好心肠的,你可别当什么养蛇的农夫。”
说到这,季夏又来气。
如果钱没被偷,她不至于陷入那么被动的局面,眼下不得不和屈泽绑定在一起。
农夫她是不愿当的,但此刻还是有点犹豫,“我觉得他们不仅是要拿回羊,可能还想揍塞多一顿解恨。”
屈泽对此无动于衷,“那不正好给他松松皮,让他接下来老实点。”
季夏:……
其实刚才他们要是没在落地窗看见这幕,这帮人早就抢了羊、揍了人、一走了之了。
可现在他们已经搅和进来,如果就这样不管他就走,任由他们处置塞多,他们会下狠手吗?塞多之后又会怎样?还会继续带路吗。
倏然,她手有点湿润粗糙的触感。
低头,是独角兽偏头过来舔了舔她的手。
望着她的眼底全是水盈盈的惊恐和担忧。
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那头的塞多。
对方商量妥当,壮汉脸色渐缓,大叔又朝她走来。
看来壮汉暂时选择相信大叔。
大叔恢复嚣张,阿吉继续翻译:“羊他们今天得带走,而且塞多得让他们揍一顿出气,这事就算过去,要是不想他被揍,就让我们给钱。”
报了个数,是三倍羊钱。
明晃晃地敲诈。
季夏面上却八风不动,“这不是笔小钱,你让我们商量一下。”
大叔考虑片刻,答应。
季夏走到塞多面前,靠近了些。
头上的伞也跟着她朝前移动。
她压低声音道:“其实我觉得就按照他们说的做,你挨揍就忍一忍吧,谁叫你自己偷的羊。”
塞多不可置信瞪她一眼,“你?!”
季夏耸肩:“在机场你也没管我,现在想让我救你?”
塞多冷哼一声,偏开头,很快,又狠狠转过头来,“独角兽,不能给他们。”
季夏点点头:“那你的意思是,让我救你和你的羊。其实……也不是不行。回答我几个问题,诚实回答,我就救你。”
她注意力集中在塞多和钳着他的壮汉身上,并未回头,因此也没看见在她身后屈泽皱了皱眉,颇有些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我问你,睿帝和好时好味有没有找过你?”
塞多瞪她一眼,犹豫片刻,点头。
“找过你?哪家找过?睿帝?还是好时好味?”
“睿帝。”
果然如此。
“为什么不答应他们?”
塞多抬眼看她,很快回答,“因为他们找到了另外的方法,比我更快。”
也是,他们签下的首席寻豆师兼咖啡师冠军Eric如果直接给了陆文瑞庄园主联系方式,比塞多这左谈条件右谈条件还要亲自带着去的要快得多。
“好时好味呢?”
“没听说过。”
“那你有没有办法联系庄园主,确保就算其他对手先到庄园,也不要马上签?起码给我个报价机会?”
这回塞多考虑的时间比较久。
“商量好了没?”大叔不耐烦,走过来询问。
塞多抬头,“可以,我答应你,我可以做到。”
季夏勾唇,退后两步,“商量好了,改主意了,羊不能给你,人你们也别想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