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南萧抬头,目含柔意,轻轻咳嗽几声,多了几分沙哑,“殿下。”
回公主府时,叶楚悦听他身子不适,应是旧疾复发,命下人备了些汤药来。
段南萧仰头喝下汤药,擦了擦嘴,紧紧攥住膝盖,半晌未出声。
叶楚悦心一紧,连忙蹲下身子,伸手轻轻抚了抚他额头。
“感觉可好些了?”
冰凉紧贴额头蔓延至全身,段南萧强压微翘的嘴角,如玉的面容添了几分凄楚,狭长的眼尾泛红。
叶楚悦结果他手中的碗,再端出一碗药,“来,再喝几口。”
望着她微蹙的眉头,段南萧乖顺地点了点头,心底飘飘然。
殿下她定是心疼他了,还亲自送药来,段南星可没有这样的待遇,送药的都是几个府里的婆子。
他有殿下,他没有。
思及此,他忍不住轻笑一声,这声随风飘散天地间,钻进夜空星辰中。
汤药再次入喉,带着些温热,比方才更加苦涩,但他却隐约尝到点甜味,沁人心脾。
喝得一滴都不剩。
看着光洁如初的碗,叶楚悦直呼牛。她特意嘱咐翠桃多放点黄连,给他泻火解毒。刚端出来时,闻着都想作呕。
段南萧本欲回屋歇息,谁知叶楚悦按住他,眨巴眨巴眼,轻声道。
“别急,还有呢。”
他急着推了推碗,“不、不必了。”
“欸那怎么行,你这病得好好治,来,本宫喂你。”说罢她笑着弯腰,端出碗一模一样的汤药来。
段南萧定睛望去,不由瞪大双眼,原来她方才被在身后的,而是……另一个食盒。
一、二……九、十、十碗药?!
他真慌了,今日在大理寺办案陪朱清羽喝过几杯,腹中酒水在胃底翻腾,如今饮了三碗药。
再这么喝下去,怕真喝出点病来。
见他脸色发白,叶楚悦收回笑意,双手“啪”地放在椅手上,倾身下来。
望着放大的小脸,清晰地可以看见她脸上的小绒毛,清香扑鼻,段南萧身子僵直,不由屏住呼吸。近、太近了。
叶楚悦伸手拖住他下巴,指腹轻扫过他的唇,暗暗压低声音。
“好喝吗?”
段南萧呼吸带着微微颤意,脸颊薄红,“好、好喝。”
叶楚悦噗嗤一声笑出来,好喝个鬼啊,转而沉下声来。
“你为何坐轮椅?”
上次见他坐还是在冬日,她知他是在装病。太医早就告知她,他身上的伤多在冬季与雨天发作,今日天晴,不太可能疼得坐轮椅。
是以,她方才给他喝的,都是些温补的药物。
段南萧愣了愣,良久才知她所谓何意。
“今日我大哥现身马场,引起轩然大波,让殿下为难,我已命林洋写封信告知段府。”
“他莫要再来了。”
他当然不会说出私情,一想到段南星与她并肩的场景,心就疼得发酸。
“所以,你明日坐轮椅去武场?”叶楚悦又道,“那剑试又当如何?”
“剑试让殿下参加,我……”
“我自当扮好你的……驸马。”段南萧笑了笑,“娘子,你意下如何?”
叶楚悦震惊了,他是想走段南星的路,让他无路可走。
这是假替身打算干掉真身,上位了?
夺笋呐。
为好好配合,她勾起红唇,捏了捏他脸颊。
“求之不得,夫君。”
翌日午后。
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照得大地白茫茫一片,反射出耀眼的金光,晃得眼睛生疼。
武场四周,观战的众人或坐或立,议论纷纷。剑试非同小可,往年都是安国与轩国争夺魁首之位。
今年翼国派出段将军,又得那楚公子相助,胜算未必会小。不少人暗地里下了赌注。
彼时,一名身着紧身劲装的女子,步入武场中央,她身姿挺拔,步履轻盈,似山间清风,利落清爽。
她手持一柄长剑,剑身狭长,寒光闪烁。
此人是安国八公主,秦芝。
传闻她来翼国之前,曾与皇室内一众皇子比剑,竟打得他们抬不起头来,深得安皇赏识,遂命她前往宴会。
秦芝环视四周,落于无人的擂台另一端,嘴角勾起挑衅的笑,浑身透着骨子傲气。
“翼国段将军何在,本公主愿与之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