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进来那些人看到这一幕,一个个都垂下了头。“是。”
“等一下!”司昌叫住仆人:“叫厨房准备食物送来,再把大小姐新做的衣服拿一套来。”
赵瑛直到被松开为止,都没有说话,只是一直带着狠意盯紧了司昌的脸。
司昌拿出自己的手帕摔到她身上:“擦干净你的脏脸。弄脏了我的地方。”然后他在赵瑛的不解中走到外面,关上了门。
他这是,给她空间让她收拾一下自己?
可是就这么一块手帕,她也无济于事啊?
不久,有人敲门,女仆的声音在外面道:“小姐,将军让我们为小姐准备了热水沐浴。”
“进来。”赵瑛说。
女仆推开门道:“小姐,请跟我来。”
赵瑛站起来,跟着女仆穿过这座院落的后院,又过了两座垂拱门,进入一处安静清新的独门院落。
女仆带她走进一个豪华的房间,道:“这是将军的房间,房里有单独的沐浴池,浴池已清洗过,请小姐沐浴更衣。”
司昌给她准备了洗澡水?
她虽不解,但身上这么臭确实难受,便接受了司昌的好意。
浴池边放着女仆为她准备的一套干净衣服,洗完澡后,女仆来替她换上了这身衣服,重新引她来到司昌的房间。
这套卧房是一个四开间的套房,隔着屏风能看到内卧的床榻上摆放着极致精美的绒毯。
司昌坐在卧房待客小间的地台上,仆人引赵瑛过去坐在他对面,接着,有另外的仆人端着饭菜送进屋来,放在两人中间的小桌上。
“吃吧,毒不死你。”他说。
赵瑛指着自己的衣服:“这是?”
“我女儿的衣服。她和你身量差不多。”
赵瑛低头看了一眼身上这套雍容华贵的新衣,没有说话,拿起勺子开始吃饭。
虽然知道古人早婚早育,但司昌看着不过就三十出头,竟然有个和自己一样大的女儿,实在很冲击。再一想,这个时代的赵瑛现在才十六岁,这里的男人十五六岁就有妻妾了,生个孩子也不算离谱。
“你怎么不说话,你在想什么?”司昌奇怪地问。
赵瑛捧着碗说:“你这样的人,对孩子好像挺好,真难以置信。”
“你想说什么就直说,不用唇枪舌剑地打哑谜。”
赵瑛抬起头,问得很认真:“我与你女儿年岁相似,我也还是个孩子,让我冒着生命危险去勾引男人,你忍心吗?”她是仰着头看她的,一双眼里藏着雾气,看起来很可怜。
司昌移开视线道:“没什么不忍心的,我的每个孩子都会有这样的未来。我也会给她安排一个好的归宿。”
“就像把我安排给陈伋一样?”赵瑛说。
司昌皱眉道:“原打算让你跟着陈伋,以后如果能伺机杀掉他,我会再给你安排一个可靠的归宿。”
赵瑛笑了起来:“身份高贵的短命鬼,是个好归宿。”
“他现在估计已经死在二皇子手里了。等你通过三轮擢选进了东都,太子妃的手伸不了那么长,你就安全了。到时候我会给你安排新的任务。”司昌停顿了一下,像是极不情愿地开口:“你接下去躲在行宫里不要出门,行宫有我的人看守,你这样过街的老鼠还是躲在洞窟里的好。”
赵瑛扒了两口饭,“多谢你。看来你比我想的要有良心一点,没有利用完我就想杀掉我。”
她吃饭的时候狼吞虎咽的,看着很饿,说话都模模糊糊的。
司昌又忍不住觉得她可怜。
她在赵羯那个贱奴手里根本没有得到应该有的保护和教育,她本来应该过着像公主一样尊贵的生活,她可以在他的羽翼下受到庇护,穿最昂贵的织料做成的衣服,不用手沾鲜血,不用像个低贱的俘虏一样求活。
毕竟她是祁孟的女儿。
十四岁那年,他刚刚迎娶了一妻一妾,纳了四个媵妾,虽然他都还没有来得及与这些女人生出感情,或者说那个年纪的他还不明白感情这回事,但这些女人里,他唯一信任、也歉疚的,只有祁孟一个。
当年的情形历历在目。
他征求过她们每一个人的意见,他想做的这件事悖逆不轨,天地不容,但他必须去做。跟着他未必会有好的下场,他可以为她们寻一条好的出路。
六个女人都应下了,不过,唯独祁孟告诉他,她知道他要做什么,并且她愿意和他一起做这件事。
祁孟的父亲祈康、伯父祁平死的时候,她什么都知道。祁氏一族二百多人,一个男丁都没有保下来,他觉得有愧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