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亲?”楚鸩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原本只打算随便应付两句就借口离开的想法也打消了,“我从未听我家老爷子提过。”
杜飞羽倒是摆出一副尴尬的表情,支支吾吾地不肯再说,“既然长辈们不曾提及,那我们作为后辈便也不说了吧。”
楚鸩似笑非笑道:“杜掌门这话说一半多不合适。”
杜飞羽长叹了一口气,扶额摇头道:“你也别怪我话多,主要是我也不把你当外人,若苏师叔尚在人世,两派缔结姻亲,你我便是一家人,可惜世事无常,我身为后辈不好说长辈旧事,你也莫要勉强我。”
楚鸩心中腹诽,明明是你主动挑起的话题,还试图攀关系,怎么就成我勉强你了?
但表面上维持着体面不再追问。
杜飞羽又道:“对了,我近日寻得了一尊七宝雕花琉璃盏,可养灵蓄骨,正愁不知该如何处理,不如就当作是晚辈孝敬长辈的心意,托楚道友带回给逢春真人吧。”
楚鸩一僵。
他实在搞不懂这苍阳派到底想干什么,一个两个借口送东西,他们不是还欠着苍阳派钱吗?
楚鸩下意识地想拒绝,偏偏这份礼不是送给他的,他没有理由拒绝,只好跟着杜飞羽前去他的居所拿东西。
杜飞羽的居所在苍阳派主殿旁边的山峰上,名叫四季山庄,这四季山庄内又分为迎春、苦夏、知秋和九冬四处院落,院落内风景如名那般四季交替,灵力充沛,从高处俯瞰,四时不过一瞬。
“我平日里便在迎春苑活动,整座山头太大了,弟子们倒是经常往后面的知秋苑跑。”杜飞羽道。
楚鸩咬牙,真想跟这群有钱人拼了!
*
季疏好不容易将体内乱窜的心魔压回去,出门一看太阳已经高悬正空。
叫了水梳洗过后,季疏戴上面具去找楚鸩,却发现楚鸩不在房中。
过来洒扫的苍阳派弟子低声道:“前辈一早便出去了,说是到处逛逛。”
“那他可有说何时回来?”
那弟子摇摇头,“不知,可需要我去问一下师兄师姐们?”
“不必。”
季疏说不上来这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只是此时身处在陌生环境中,自己只认识楚鸩一人,便理所当然地觉得自己应当跟楚鸩同进同出,却忘了他们之间并非真正的师兄妹关系,没有必要时时刻刻黏在一起?
半晌,季疏又关上了房门,拿出之前一直在做的人皮面具细细刻画。
最后一笔落下,太阳逐渐西沉,之前一直待在院子里的小黄狗已经不知所踪,楚鸩依旧不见人影。
季疏将人皮面具妥帖收好,打算休息一下,就见窗外楚鸩跟一个穿着清凉的女子拉拉扯扯地走进来。
楚鸩一脸无奈地甩开女子挽着他胳膊的手,眼角眉梢都写满了不情愿,语气更是透露出一股疲惫之意:“哎,不是,我,我怎么跟你说不清楚呢?画扇姑娘,我真不行!”
女子模样动人,一双盈盈含笑的眼眸妩媚勾人,穿着一身鹅黄色荷叶边抹胸长裙外只套着一件轻飘飘的白色纱衣,胸前绣着蝶戏兰花缀珍珠,更重要的是她裙摆只是简单过膝,露出一节雪白纤细的小腿,赤着一双娇小秀美的玉足在地上行走,脚踝处系着一步一响的红绳编的银铃脚环。
虽然被楚鸩拒绝,但女子却依然凑上前挽住楚鸩的胳膊,娇声细语地道:“楚公子,你既然没有道侣也无心上人,为何不肯从了奴家?奴家这身皮囊可是日日费劲娇养,你若从了奴家,定不让你失望的。”
楚鸩再次将画扇的手甩开,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脑门青筋暴起,十分隐忍地道:“画扇姑娘,看在我救过你的份上,你就饶了我吧……”
“奴家可不就是为了报答你的救命之恩,想以身相许嘛。”
楚鸩双手抱胸,一副生怕自己清白被毁了的模样怒道:“你们逍遥宗的找人双修是为了夺他们修为,你找我以身相许这不是恩将仇报呢?”
楚鸩觉得自己这次出门可谓是流年不利,先是莫名其妙背上了两千两的债,再是事情结束了还要留在别人家,这个别人家明显还藏着什么目的,然后不知道为何失眠一整晚出去散步散心,结果被别人秀了一脸富,这心里正酸着呢又遇上这么个难缠的女子觊觎自己修为,讲道理她不听,又不好伸手去打笑脸人,真是一肚子火。
画扇嘟起那张涂抹了漂亮口脂的樱桃小嘴,眼波流转,委委屈屈地说:“奴家可是真心待你,你若是不愿,奴家这也有双方一起共同修炼的双修功法……”
楚鸩余光瞥见屋内一闪而过的衣摆,扶额道:“画扇姑娘,我尊重你们逍遥宗的修炼方式,我当初救你也不图你报恩,这天涯何处无芳草,你总会遇见真正相爱的人,而我……家师已经给我与师妹定下婚约,我不能对不起师妹。”
在屋内看了一场好戏的季疏闻言推了推挂在脸上的面具。
“我不信!”画扇原地跺脚,气急败坏地道,“你方才还说自己没有道侣也没有心上人,这会儿哪冒出来的未婚妻?”
“……我与师妹只是师父定下的婚约,但师命不可违,我那师妹又哪哪儿都好,天仙似的人儿,虽然她瞧不上我,但我可是真心实意地想跟她一块过日子的。”
楚鸩这信口胡诌的能力也是随口就来,三言两句就编出了一个求而不得的爱情故事,说着说着他便觉得自己或许应该到山下酒楼找个说书人的活计,这样也就饿不着山上嗷嗷待哺的人和妖了。
画扇脸上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旋即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梨花带雨地哭诉:“可是奴家也是真心待你的,当年你救奴家的那一幕奴家可是记了这么多年,找了你那么多年,不然、不然趁着你与你师妹还不曾结为道侣,跟奴家好一段日子吧……”
说着又要往楚鸩身上贴,楚鸩感觉自己的脑袋一个顶两个大,头疼欲裂地喃喃道:“都说这逍遥宗的女子不好惹……”
转身推门而入,将在屋内正坐着喝茶听戏的季疏拉起来挡在身前,欲哭无泪道:“我师妹就在这儿,你可别害我了,我俩真不可能!”
画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