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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白云苍狗(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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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夜脸色一变,双手瞬间化为利爪向楚鸩袭来,楚鸩不疾不徐地将手中折扇哗啦展开往前一挡,看不见的结界将临夜阻挡在外。

楚鸩无声地扯了下唇角,悠悠道:“只是问一句怎么就心虚了?”

“我没有!”

临夜双眼噙泪,还想再次攻击,却看见楚鸩身后,那个外貌看上去普通脸上还有疤的剑修原本空无一物的手里握着一柄模样看上去像路边铁匠铺二两银子随便买的长剑,仿佛她再动一下手,剑修手中的长剑随时可以出鞘。

剑修神情淡漠地看着她,明明什么也没说,可周身气势让临夜不自觉地畏惧。

楚鸩挑眉:“没有就没有,反应这么大真的不是心虚?”

临夜收了爪子,气愤地跺脚离去。

季疏淡淡地道:“追吗?”

楚鸩摸了摸下巴,思考片刻后点头:“追!”

不管身后忙得焦头烂额的众人,夕阳下,季疏与楚鸩同御一柄剑一路追着临夜回到苍阳派主殿广场,临夜在空中化作原形,如流星一般越过云层落入檐下。

檐下一只豹猫正在窗台上打瞌睡,看见季疏和楚鸩慵懒地打了个哈欠,向前一跃化作一个约莫十四五岁的少年模样,他的肤色白皙,脸上甚至还有六道白色条纹,头发在夕阳下呈现出挑染的棕黄色,还有一撮小指长的发丝仿佛不熟驯化一般向上直立,头顶一双毛茸茸的猫耳,碧绿的竖瞳满是防备之意。

虞唐眨眨眼,语气戒备地挡在殿门前问:“你们追临夜干什么?”

楚鸩微眯起眼,“你都不知道她做了什么就要猫猫相护,不怕她给你挖了个坑等着埋你?”

虞唐哈气,“临夜的伤一直没好,她能做什么?”

虞唐这只猫一副帮亲不帮理,错全在你的态度,完全没得商量。

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季疏解释:“我们只是有些问题想问一下她,没想对她做什么。”

虞唐那双猫眼在眼眶里骨碌碌地转圈,像是在思考季疏的话是否可信。

虽然豹猫的体型和攻击力远远大于普通的猫,但与大多数狸奴一样都是爱憎分明的性格。

虞唐依旧不肯退让:“你们有事就先跟我说,临夜绝对不是什么坏人。”

楚鸩气笑了,指着躲在角落里不肯出来只露了一个头的临夜道:“她如果心里没有鬼,为什么身上有御蛊的气息?为什么我一问她,她就要跟我们动手?你是杜飞羽的灵宠,应该知道现在你们门派现在什么情况,杜飞羽在后面忙得焦头烂额,灵源画了那么大一个饼,结果刚放水和面就告诉我水太多了,没有面了,饼也没了,然后什么交代都没有就消失了,真当我们是块砖,不用了往那一放就行?”

虞唐到底年纪小,虽然能化形,但是还不能理解太深奥的关系,听楚鸩骂了一通也只能歪头眨巴眨巴那双圆的像珍珠一样的猫儿眼,小声委屈地道:“可是临夜害怕你们……如果我不保护临夜,她又受伤了怎么办?”

季疏轻声安慰道:“我跟楚鸩只是有些问题想问她,只要她不动手,我们也不会跟她动手。”

虞唐一脸委屈地看着季疏不说话。

楚鸩:“行了,我们又不会吃猫,你让她过来咱们好好问一下她答一下,就算她真有问题也是杜飞羽要处理,我们只是想确定一件事。”

“什么事?”

楚鸩瞪他:“问完你不就知道了?”

楚鸩眼睛瞪得老大,一脸无语的表情道:“你说这两只猫儿是不是傻?”

季疏笑了笑:“我听说猫怕生。”

“怕生就能随便挠人,说跑就跑吗?啧,猫好像还真是这样,我就说猫就这点不好,太随性了,有时候连主人的面子都不给,心情好过来蹭一下,大部分时间连主人都不想理,还金贵,这杜飞羽这么喜欢养猫,一养养俩,他这么喜欢受罪呢?”

楚鸩这张嘴不饶人也不饶猫,得了空就要唠叨一下,虞唐一听又龇牙咧嘴地凶他,但也知道自己打不过楚鸩,干脆扭头重重地哼了一声,总之就是一步也不让。

季疏有些无奈地道:“你少说两句。”

楚鸩存心想逗猫,非得凑上跟前继续叨叨,诱惑道:“你们山上那湖里养了好多雪斑鱼,肉质鲜嫩肥美,刺儿少,养一条得花十年,你们这些灵兽吃了能涨修为,我听说数量都在册上,你去把那只猫儿叫出来我们好好聊聊,聊完我帮你跟灵源捞两条?”

虞唐双眼发光,尖尖的猫耳竖了起来,显然非常心动,眼珠子不自觉地向后瞟,表情显得十分为难:“可是……”

“放他们过来吧。”

临夜不想让虞唐被为难,主动站了出来。

苍阳派主殿为了接待访客方便,除了特殊仪式需要,殿内陈设向来简单。主殿上首供奉三清画像,三清像下供奉铜制兽王像,香案上点着终年不断的盘香,烟雾缭绕中三清画像上的双眼仿佛看透世间。

季疏与楚鸩一同落座,临夜在一旁盥洗架上用清水净手后点燃三炷线香祭拜祈祷,模样十分虔诚。

季疏与楚鸩也不着急,静静地看着她做完这一切,倒是坐在他们对面的虞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良久,临夜看着面前的三清画像,淡淡地道:“蛊是我放的,但不是我养的。”

虞唐不可置信地从椅子上跳起来:“你说什么?”

季疏问:“理由?”

临夜嘴角泛起一丝苦笑,“你们能答应不说出去吗?”

楚鸩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折扇:“如果你是想说你跟杜飞羽之间的关系,你刚刚见到杜飞羽时并没有要遮掩的意思,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你们关系不一般。”

临夜沉默,直勾勾地看着楚鸩,仿佛眼神能杀人的话,这人已经死了。

她之前还觉得旁边那个剑修可怕,可眼前这个男人,除了一张脸稍微能讨喜之外,浑身上下没有一点能让人喜欢得起来。

虞唐还想帮临夜解释:“老杜跟临夜之间的关系……”

楚鸩打断他:“我们对他们的关系不感兴趣,只想知道她为什么要下蛊?又是如何瞒过灵源和杜飞羽给那么多人下蛊的?那四个死于蛊虫之手的人,有两个是你们苍阳派的弟子,还有两个是来赴宴的修士,蛊虫杀人之后又是谁把他们的魂魄撕碎了?她难道不知道这么做会给苍阳派带来多大的麻烦吗?”

楚鸩炮语连珠,即便虞唐再想帮亲不帮理也被震得哑口无言。

临夜仰着头,看着高悬于顶的三清画像,自嘲地笑了:“如果我说我也是被骗了你们会信吗?”

说完不等他人回答,临夜伸出手,掌心朝上摊开,一个巴掌大小的陶罐出现在她手中,陶罐外贴着层层叠叠的黄色符纸,符纸上是用朱砂精心绘制的繁复符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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