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鸩是个说到做到的人,虽然还没正式向季疏表达自己的爱慕之意,可脑中已经想了好几个方案。
但是想要制造一个庄重盛大的场面就离不开钱,灵籁山最缺的就是钱,正所谓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所以一入珠洲楚鸩就钻进人海说要去找旧友帮忙。
季疏茫然地看着楚鸩的背影,心说自己以前也曾经在茶馆酒肆听过那些男欢女爱的民间故事,都说男女之间互通心意时应当是情意绵绵,难舍难分的状态,可到了自己身上完全看不出楚鸩有一点倾向,只能叹气着安慰自己他们修士寿数亘长,与凡人不同。
珠洲背靠青丘,面朝沧海,城中居民人族与妖族各占了一半,真正实现了人族与妖族和谐共生的局面。只不过受限于青丘保护与制约,大多数妖族都迁就人族生活,伪装成人族过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但妖族修炼需要汲太阴之力,因此城中酉时一过立刻宵禁,人族不可擅出。
此时已是戌时一刻,整个城中街道上空无一人,家家户户紧闭大门,只有屋内灯火通明传来低低的交谈声,就连客栈都只留了一个虚掩着的侧门。
这样严苛的宵禁是为了保证普通百姓的安全,而非修士,因此季疏倚着窗,从上往下将空荡的街景一览无余。
胡四公子凭空出现在季疏房中,跷着二郎腿慵懒地将手肘搭在桌上,用手背支着下巴,笑意盈盈地看着季疏道:“老楚呢?”
季疏抄着手,睨了胡四公子一眼,语气淡淡地道:“不知道。”
胡四公子当然不是真的关心楚鸩去哪了,只是随口一提并未追问,好整以暇地道:“这客栈又破又旧,一面临街一面临海,日夜都吵个不停,让美人儿住这种地方老楚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季疏住的这间客栈,一面临街,一面则是一望无垠的沧海,季疏住的位置比较刁钻,顶楼拐角处,侧面能斜看见街景,正面的窗户又对着沧海,窗外都是沙沙的海浪声,风大时海浪拍到岸上又是一阵哗啦啦的动静。
但多年修行,季疏早就练就了一身世间纷纷扰扰,我自岿然不动的本领,对此居住环境要求并不高,但面对胡四公子这么明目张胆的挑弄是非季疏还是忍不住皱了下眉:“胡四公子擅闯女子房间,挑弄是非,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哈哈哈,美人儿你这脾气我喜欢。”胡四公子不以为意地打了个哈欠,“当年我认识老楚的时候他还是个愣头青,说是刚被自家师父赶下山来历练,天天摆着一张臭脸,嘴巴还不讨喜,要不是他的美人师兄性格好会做人,他才不止挨一顿揍这么简单,没想到一百多年过去了,他性子变得像他师兄了,但身边依旧有个美人护着他,真是命好。”
季疏挑眉,“胡四公子深夜来访就为了夸一句楚鸩命好?”
“当然不是,我对美人儿更感兴趣。”
胡四公子的一双狐狸眼正面看着人的时候会让人感觉他在算计着什么,可当他斜睨着眼缓缓掀起眼皮故意要抛媚眼时,却仿佛是万种风情藏于其中,本该令人心头微动,意乱情迷,可惜对面是季疏这个七窍通了六窍,剩下那一窍只在楚鸩身上通了的剑修,可以说是媚眼抛给棒槌看。
季疏面无表情地拎起胡四公子的衣领就要将他从窗口丢下沧海:“夜深了,就算是公狐狸也不能随便进陌生女子的房间……”
“等等等等——”
胡四公子反手就想去抓季疏的手腕阻止她的动作,却连碰都没碰到就被季疏躲开了。
她并不喜欢跟人有肢体接触。
胡四公子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脯,纳闷道:“你这剑修怎么跟在老楚面前有两副面孔?”
“他长得好看。”
胡四公子不服:“哼,我这皮相就连天狐殿下都夸赞过。”
季疏仔细将胡四公子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扪心自问胡四公子的模样确实是媚骨天成的美,一只公狐狸的男生女相,可以算是季疏见过的人里前十好看的皮相,但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妖冶的媚,这让季疏对他的皮相除了美产生不了其他想法。
而楚鸩的皮相则不同,楚鸩的脸是精致深邃中略带些许儒雅的周正,面部轮廓流畅如云却没有什么攻击性,甚至因为有一双桃花眼仿佛时时刻刻含情脉脉,令人心生喜悦,即便他板起脸也依旧令人着迷。
“你跟楚鸩不同,不能相提并论。”季疏斜睨了胡四公子一眼,大有他再挑拨离间就要将他揍一顿的气势。
“老楚遇见你是他的福气。”
胡四公子虽然不怕动手,但到底出身青丘,不可能在珠洲出手坏了规矩,而且他也不想跟眼前这个清冷艳丽的美人剑修动手。
他稍微正了正自己的衣领,嘴角微微勾起,视线落在烛火映照在墙上摇曳的影子道:“美人儿,你这一体双魂我实在感兴趣,能说说为什么吗?”
季疏一愣:“一体双魂?”
“你不知道?”胡四公子脸色一变,“什么样的魂魄能在你这样修为的剑修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抢占你的肉丨身?”
季疏垂眸思索片刻,忽然脑中浮现前世的一幕,脸色也变得难看了起来:“你是如何发觉我身上有一体双魂的?”
胡四公子看她模样不像作假,不由得皱眉:“我们狐族是神降祥瑞,修为越高尾巴越多,九尾天狐则尾有九星可通天神,坐镇青丘,在下不才,堪堪修出六尾倒也算得上是半仙之体,一眼便可看出你的三魂七魄还多出三魂,可不就是一体双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