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暮搬去了江一鸣住所。
她给自己重整了一下时间表,工作雷厉风行依旧,只是多了一个回家扮演弱智宝宝的项目。江一鸣起初还被她的乖顺劲迷得不行,没几天就发现原来对方是装的,心头一梗,又不理她了。
“欲擒故纵不行,讨巧卖乖不行,那你到底喜欢什么?天凉王破,巧取豪夺吗?”
第二次从牛郎堆里抓到某个纸醉金迷的女人,江一鸣还没来得及发飙,对方竟然就开始倒打一耙!沈暮对着脸色铁青的男人,摸着下巴沉吟道:“也不是不行吧……”
他气极反笑,指着座位上那堆花枝招展的小妖精:“别和我说,你跑来这里和他们卿卿我我,也是为了讨我欢心?”
“嗯。”
“……”
江一鸣脸上那点假笑也维持不了了,冷嗤一声,甩门离去。他真是犯了贱才会喜欢上这个女人,把自己的感情送到对方脚下踩!
沈暮一脸习以为常,不紧不慢地吃完手里的水果,回了江一鸣的公寓。她按了一下门铃,没有回应,没有犹豫的,继续按,一直到第七次,紧闭的门板才倏然打开。
江一鸣拦在门口,眉目间满是阴鸷,语气却是复杂到接近受伤的无力:“沈暮,如果你不爱我,就不要再来招惹我,你这样给几棒子扔颗枣……换着花样的,费劲手段地折磨我,很好玩吗?”
沈暮一愣:“我没玩啊。”
说着又满脸无辜道:“我是真的以为你喜欢,才搞这些的!”
江一鸣忽然没由来的心累,他垂了眼,扯了扯唇:“随你吧,以后你爱怎么搞怎么搞,我再也不要……”
“明明是你一直在幻想和捏造我结婚的事实。”沈暮脸色陡然一沉,用比他刚刚还要愤怒的语气打断他。
江一鸣怔了下,胸口忽然被淡粉色的指甲狠狠戳了戳,沈暮冷笑道:“给你澄清和纠正过多少次了?你就是不信我!还要把我们的关系打成偷情出轨这种背德的肮脏关系!我看你绿帽癌晚期了,没得治了,只好退一步,给你安排几顶风格各异的绿帽戴戴,满足你的x癖,你倒好,不领情就算了,还有脸给我生气甩脸子!”
江一鸣:“……”
沈暮没发觉对方的诡异脸色,只自顾自地继续控诉:“我白天忙的要死,晚上还要花费心力去照顾你的爱好和情绪,结果却换来你无端的指责和否认!你说的对,我确实不爱你,只是在单方面地自作多情罢了!”
江一鸣嘴唇翕动:“你……沈暮!”他神色微变,一把抓住转身欲走的女人,沈暮挣了几下,毫无作用,绷着下颌道:“你不是想我走吗?放手啊?”
江一鸣手指微紧,盯着她的眼睛,试探着问:“你……还记得苏寒吗?”
牛头不对马嘴的,沈暮莫名其妙斜他一眼,看来是完全不记得了,他顿了顿,又抿着唇,轻声道:“那沈曦和沈言呢?”
沈暮眉头一皱:“你想找人的话,我建议你去公安局,现在,给我松手!”
江一鸣默了默,放开了她的手腕:“抱歉……”
消失的苏寒、沈言、沈曦,还有他手上的戒指……这个世界发生了超乎常人认识的事件,而且好像只有他一人记得改变前的一切……他抬手扶额,表情一言难尽:“我没有绿帽癖,假设这些,也只是……怕你去找别人。”
既然无法解释,那只能改成另一种借口。
沈暮扫了他一眼,偏开头,小声嘀咕了一句,江一鸣没听清,往她靠近了些,冷不防衣领被对方一把揪住。
“你之前不是问我为什么要接近你吗?”
门合上,重叠的人影在玄关处分开了一瞬,然后灯亮了。
沈暮把包随手一扔,平铺直叙道:“因为你和我曾经的初恋长得很像。”
江一鸣眼皮跳了跳:“……初恋?”
没了前夫,又蹦出来一个白月光初恋是吧?
沈暮转头看他,笑嘻嘻道:“对啊,是我高中的同桌,算了算,已经被车撞死很多年了。”
他愣住了,观察着她的表情,困惑道:“他死了,你很开心?”
“老开心了,恨不得开车的是我。”
“……”
江一鸣一脸懵逼:“不是初恋吗?”
“都说了是曾经。”
这什么剧本,初恋爱上仇人?
“他做了什么让你这么恨他?”
沈暮摇了摇头,扑进他怀里,将脸埋在他的胸口,瓮声瓮气道:“都过去了。”
她不想提,他当然不会强迫他,只是……
“所以你在拿我当替身?”江一鸣拧眉,侧首望她:“就那个江寒蝉?”
沈暮听到这个名字,先是一怔,随即低笑出声:“一开始确实有这个打算的,毕竟那个煞笔给我造成了点心理阴影,本来想借着你克服一下,不过接触多了,我就发现你俩除了这张相似的脸,性格上完全没有共同点。”
她抬手轻抚他的脸颊,下颌微抬,眸光似水:“你比他温柔,热情,主动,并且处处尊重我,对我千依百顺,最重要的是他又冷又闷,只会给我看死人脸,但你不一样……”
江一鸣心神微宕,在对方直白的夸赞里,情不自禁地低下头,想去回应她。
“你废话超级多的。”
“……”
他动作猛顿,脸黑黑地捏住她的脸,咬牙道:“哦,那可真是抱歉呢!”
沈暮眨了眨眼:“我都这么坦诚了,你还生气吗?”
江一鸣眸光微闪,推开她,沉默地往里走。
沈暮挑了挑眉,抱着手,背靠着墙,对着某人闷闷不乐的背影,朗声道:“如果你在意的是今晚那些男人,那大可不必,和上次一样,本来就是我特意安排给你看的演员。”
江一鸣身形定了定,面无表情地转过身。
“之前给你下药的那个也是?”
“当然。”
“……”
沈暮眉眼弯了弯,踢掉高跟鞋,朝某个板着脸,大步流星走过来的男人张开双臂,在猛然袭来的类似于惩罚的咬噬中搂住了对方的腰背。
这次和好后,江一鸣终于想起了嘴巴除了吃饭以外另一个重要作用,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把之前那个关于绿帽癖的误会和沈暮坦诚布公一下。
沈暮听完,震怒:“先不说我根本没有什么青梅竹马,就算我真的结婚了,哪怕只是没有感情基础的联姻,以我根正苗红的出生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熏陶,你觉得我会是那种朝三暮四,道德败坏,毫无底线,毫无责任,毫无契约精神的坏女人吗?”
“你是啊。”
“……”
江一鸣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话音刚落又预感不妙,果然,就见沈暮忽然皮笑肉不笑扯了下唇,抬脚把他踹下了床。
“滚出去!”
屁股坠地,江一鸣嗷了一声,随即一个枕头砸到了他脸上,他伸手接住,将它摆回去,接着高举双手,放软语气:“我刚刚其实开玩笑的,哈哈哈,开玩笑的……”
沈暮阴嗖嗖地瞥了他一眼,翻了个身,江一鸣摸了摸鼻子,厚着脸皮躺了回去。
“暮暮?”
他从背后贴上去,用胳膊小心翼翼地将人圈进自己怀里,沈暮反手撇开某人搁在她颈窝的脑袋,操起了阴阳怪气的老本行。
“江医生,请自重。”
江一鸣愣了愣,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忽然低低笑了声,黏黏糊糊地把头搭了过去,蹭在她耳边轻声细语。
温热的呼吸既轻且柔,一阵阵地拂在敏感的那一点,化作钻心的痒意,沈暮不堪其扰,索性转了个身,与他面对面,眼神嫌弃:“睡个觉也这么啰哩叭嗦?”
江一鸣一脸委屈:“我就是想和你说说话……”
最近一段日子,除掉工作,吃饭,睡觉,冷战,两人几乎都没有正常相处与交流的空间。
沈暮扬眉:“那你说。”
江一鸣唇边曳出一丝笑意,目光柔和:“我……”
他刚蹦了一个字就卡住了,原本很是放松的身体也变成了一座雕塑,僵硬得不行。
“继续啊,怎么不说了?”掌心贴着他绷紧的腹肌放肆地吃豆腐,沈暮脸上平平淡淡,说话一本正经。
这点火手法老辣的,江一鸣隐忍地闷哼出声,耳廓飞快地漫上了一层薄红,他没去管那双越来越过分的手,只是挨过去,与她额头相抵,时不时地蹭一下她的唇角。
“不说了吗?”
“嗯……”
沈暮把手收回来:“既然这样,那睡觉吧。”
停在不上不下状态的江一鸣:“……”
沈暮拍了拍他堆满不可置信的脸,微微一笑道:“江医生,晚安。”
灯灭了,某人混乱的大脑终于清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