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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不被爱的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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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忙。”

“那你还早出晚归的?”

沈暮闻言,叹了口气。

“我有一个朋友,它生病了……”

“那她/他应该去看医生!”

“我就是啊。”

温若风一愣,往后退了一步,他这才注意到对方还穿着工作时的白大褂,左边胸口佩戴着一个笑容贱兮兮的向日葵与工牌——

精神科副主任医师,沈暮。

他睁大眼,没去思考为什么副主任医师天天通宵值夜班,而是不可置信地摘下她的无框眼镜,双手捧着她的脸,死死盯着。

“你眼睛怎么了!”

黑白分明,瞳仁偏大,一点眼神光都没有,看起来怎么呆呆的,莫名得有点瘆人?

“只是恢复原本的模样罢了。”

她站着没动,任凭对方捏着她的脸,表情严肃地钻研,毕竟她都习惯了,对方总会关注一些奇奇怪怪的点。

“沈暮,你长高了?”

“年纪大了,长高不是很正常吗?”

“是吗?”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的样子……

温若风用手比划了一下,暗暗吃惊,他记忆里的沈暮才堪堪到他胸口啊,现在竟然和他一样高了!

他不信邪地翻了个卷尺出来,给自己量了一下,185没错啊,他还以为自己缩水了……啊,不对,不应该问她是不是用了金坷垃吗?哪有人成年后还猛猛蹿的!

玻璃门被重新关上。

啪的一声。

他陡然回过神,一把丢开卷尺。

“关于你的工作,我想和你商讨一下。”

这才是他今晚不惜磕药都要纠结的终极目的,他为什么老是搞不清楚重点?他怀疑自己脑子运转过度,还没从上一辈子死亡的沉睡中清醒,亦或者还没适应这个新的人生,思维才如此跳脱。

“你想讨论什么?”

沈暮靠在玻璃门上,左手插兜,右手半举,不知道从哪来的某只机械芯的大蓝闪蝶正停栖在她的指尖,缓慢扇动翅膀。

深邃幽异的蓝色,在不同视角下能看到蓝绿紫三色的渐变光谱,绚烂如万花筒,浸润在光线中时,肉眼可见晕开一层套子般的扑朔迷离的幻影。

温若风的视线不自觉地被蓝闪蝶的晕彩吸引,灵魂仿佛被无形的丝线缠绕,随着蓝闪蝶扑动的节奏,一点点被拉扯出肉/体之外。

他眼神迷离地挪到沈暮身边,挨挤在她的身侧,如同一具被挖空内里的行尸走肉,口中不断吐出些估计连自己都听不懂的没有逻辑的赞美之词。

“喜欢吗?”

“喜欢……”

沈暮淡然一笑:“喜欢的话,就是你的了。”

温若风表情痴呆地“啊?”了一声,还没反应过来,那只大蓝闪蝶已经从她的指尖起飞,在空中徜徉片刻,掠过两人眼底,轻飘飘地降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一人一蝶对视着,温若风忽然狠狠闭眼。

“时候不早了。”

沈暮站直身体,只一秒又被某人拦腰抱住。

“我喜欢什么,你就给我什么?”

与冷硬的无机物相对比的,是他温热的皮肤与呼吸,关注点偏移,温若风又忘掉了今晚的初心,满腹满眼只剩下如何把人留住,然后再也不要分离。

他凝视她,触摸她的鬓发。

沈暮却摇了摇头,破坏了这点刚酝酿而起的旖旎氛围:“我曾经和你聊过,人总会被自己的大脑欺骗,换句话说,你喜欢什么,那你就会看到什么。”

这次轮到温若风默了。

一阵搜肠刮肚后,他很是为难地告诉对方:“沈暮,我记不太清了……”

“你也年纪大了?”

“……”

其实33岁也算正值壮年,跟老没多大关系,但不凑巧的是,某人上辈子死的时候还是个青春靓丽美少年,现在好了,两眼一睁,一觉醒来,就变成了奔着不惑去的大叔一枚。

这落差略大,还没缓冲,让他很是别扭,甚至无端恼火,而对方好巧不巧地又戳中他的痛点,于是乎……

“真的不打算睡觉吗?”被推到玻璃门上的时候,沈暮还贴心地问了一句,而温若风也用身体力行的方式回答了对方。

玻璃上传来密集的鼓点声,掌心撑上去时,温若风脑补出了院子里激烈的风雨,他偏过头,换了口气,结束了这个绵长的热吻,一手扶着对方的腰,下颌轻轻枕在她的肩头。

“沈暮……”

他蹭了蹭她的侧脸,想再和她说点悄悄话,视线却不经意间对上了正站在门外的某个高大的手持铁撬的雨衣人。

他愣了一下,然后猛地昂首!

“外面有人!”

温若风将沈暮拉到身后,神色冷肃地推开门,漫天冷雨涌进来,扑了他一脸。

清新雅致的庭院不见了。

门外只剩一条横向的走廊,透过围廊可以看见阴沉沉的天空,左右前方风格统一的建筑群与穿插其间的覆盖面极广的绿植。

门口也没有危险的雨衣人,只有一个浑身湿淋淋的女人,披着一件偏小的明显褪了色的旧外套,一手抓着衣领,一手拽着包皱巴巴的湿巾,裸/露在外的皮肤伤痕累累,青紫一片。

温若风表情短暂地僵滞后转为诧异,倒不是被这女鬼一样的人物吓的,而是因为他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蒋雨宁?”

漫漫酒店新任的总经理,他之前在酒会上见过一面,只是……一个成年人穿着高中生校服本来就很奇怪了,居然还半夜跑他家院子里哭唧唧,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他伸手在对方面前挥了挥:“蒋雨宁!”

呆若木鸡的女人终于被叫醒,她慢半拍地看了看温若风,又看了看站着他身后的沈暮,紧接着在温若风再次开口询问之前,突然表情崩溃地跑了。

“假的,全是假的!!!”

“???”

温若风看着对方跌跌撞撞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半晌,眼神怪异地回过头。

“……她就是你说的那个生病的朋友?”

沈暮不置可否,只是回道:“她确实有病。”

温若风无语地走出去,又在走廊里逛了圈,最后满腹狐疑地回来。

他没想到啊,走廊尽头竟是个死胡同,那蒋雨宁跑哪去了?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沈暮抱着手臂,望向围廊外的雨幕,无数建筑与植融化在雨中。

“这里是卡卡的世界。”

卡卡……温若风从脑海堆积的那些杂物中扒出了部分有用的东西,但他更加不解了:“它不是你的宠物吗?”

沈暮:“是,但也不绝对是。”

卡卡族群的思维比较单一,大部分时间都靠本能生存,也就是说,能给它们提供食宿的对象都可以成为它们的主人。

它们擅长取悦宿主,极尽地谄媚,但同时也是自由的,这就是宠物和奴隶的区别。

“蒋女士似乎遗忘了某个重要的人物,所以需要卡卡不停地帮她搜集拼图碎片。”

“拼图碎片?”

沈暮屈指在墙上敲了敲,下一刻,温若风就感到地面颤动一下,还好及时抓住围廊边沿,保持住了平衡,就是手掌心黏糊糊的,那些雨水都变成了胶水,拉丝状的恶心。

“她忘了那个人的姓名、容貌、脾气,连是男是女都无法理清,但对方给她造成的影响还在,每当遇见一个能牵动她情绪的角色,就代表他们身上都有那个人的影子,剩下的就是融合与组装的工作了。”

沈暮款款而谈。

“不过现在看来,蒋女士貌似还没有如愿以偿呢。”

“这很难如愿吧。”

温若风蓦地插了一嘴。

“哦?”

他看向沈暮,犹疑道:“你也说了只是一些影子,既然是影子,那再怎么相似也不是本人,赝品或许能以假乱真,但永远也不能代替真品的存在。”

有先才有后,这是既定事实,一个人既然无法抹去事实,那她就永远无法自欺欺人,不是吗?她迟早有清醒的时刻。

沈暮暼了某人一眼,扬了扬眉。

“你会忘了我吗?”

温若风怔了下,立马回道:“不会。”

“你这么肯定?”

这次他沉思起来,因为他不清楚她心中定义的遗忘是哪种程度,但踌躇过后,还是态度坚定地回道:“我不会的。”

就像他会不停地死去、重生,继承并更改自己的容貌与身份,忘记自己姓名无数次,但每一世的他都能凭借着本能活成他自己。

她是他的欲望,也是本能的一部分,所以爱上她是必然的,这是遗忘也无法抹去的出厂设定,就和爱上自己一样简单。

沈暮低笑了声:“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

他向她走去,眸光晦暗。

“我还知道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沈暮也不是你的本名,你是为了一个叫1414的东西而来,你根本不喜欢温若风,你留给他的记忆全是——”

“嘭!”

餐厨厅的灯被人打开,然后是趿拉拖鞋的声音,由远及近,脚步匆匆。

“温先生,你没事吧!”

“没事……”

保姆看着蹲在玻璃门边,捂着鼻子,呜咽痛叫的男人,面露担忧:“可是你流了好多血啊!”

温若风五官扭曲地站起身,殷红的液体滴滴答答地从他指缝中流出,溅落在地面。

“真的没事……”

这惊天动地的一撞,加上晚间饿肚子,直接给他整得眼冒金星,两条腿抖啊抖。

“太太呢?”

“太太她晚上加班,还没回来呢。”

温若风看了眼钟表,是早上五点。

“一整晚都没回来?”

“是啊。”

保姆在对方探究的注视下,忍不住摸了摸鼻子:“昨晚吃饭前,我还跟您提过一嘴,您却坚持着要等太太回家,然后就一直待到睡着……温先生,您忘啦?”

温若风接过对方递过来的干净纱布,神色如常地哦了一声:“那我可能是睡糊涂了。”

保姆把医药箱放下,打算去弄点冰块来,刚转身就听她的雇主闲聊般问了一句:“张妈,你来这工作多久了?”

这经典的台词起手,张妈顿时一激灵,可转念一想,自己兢兢业业这些年,完全挑不出错,这么一惊一乍的,着实杞人忧天。

“已经三年了,温先生。”

温若风点了点头,然后又问:“那这三年,她一直都是这种工作模式吗?”

“呃……”

张妈看他反应挺平淡,也不像是生气的前兆,便选择了如实答复。

“是的,温先生。”

温若风将兜里震动的手机拿出来,扫了眼来电显示:“今天就不在家吃早饭了,张妈你可以回房间再休息会儿。”

他去了车库,驱车前往寒山寺。

路上狂风暴雨,行道树压弯了腰摇摆,一把破烂的雨伞不知从何处刮来,差点砸中挡风玻璃,温若风将手机丢开,无视跳出的红色预警,换道后选择了一条车流稀疏的捷径。

他另一个早就出家当和尚的表弟——何子宴,刚发来消息说何子煜失踪了,恐怕已经遭遇不幸。他问对方怎么这么笃定,对方却说这是他当年提前透露给对方的预言。

被仪表盘的光照亮的漠然侧脸倒映在窗玻璃上,又被击碎的雨雾朦胧,温若风的心随着逐渐离谱的路况一点点沉下去。

三年前一定发生了什么。

自那之后,温若风和沈暮再也没有在外人面前同框过。

其实他更偏向于温若风三年前就去世了,不然他根本没有机会出现在这,可问题是为什么会有三年的空白,对方的死因又是什么?

“有意思。”

* *

鞭炮一样的音效,持续不断地在头顶炸响。

何子煜趴在水泥地上,灰尘扑了一身,鲜血让他的头发结块,从左鬓留下,在地上聚了一滩,倒灌进了眼睛里。

他从酒吧出来的路上被人袭击了,再次醒来,已经被人扔进了这个奇怪的仓库。

唯一的光源罩住了这几平的空间,一个掉漆的梳妆台,一张铁丝网的床,外围就是堆叠如山的排进黑暗里的课桌椅,以及遥远黑暗中那一个悬空的矩形光斑。

也许是透气窗之类的。

他喘了口,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起来,后方唯一的“路”被众多金属框堵住了,地上散落了很多球。

何子煜摸摸口袋,手机不见了。

他用力揩了把左眼,视界不再是红色,低咒了声后,一步一瘸地靠近铁丝床。

上面侧躺着一个女生,背对着他,身上盖了一件墨绿色的雨衣,他喊了几声,对方都没应。

何子煜茫然又咬牙切齿地巡视了一圈,不知道该怎么离开这里,连联系外界的工具都没有。

“操他丫的,最好别让老子逮到你!”

他只能把希望押在这个疑似睡着的女生身上,兴许对方也是被绑架到这的,于是俯下身,伸出手去,想将人推醒。

而就在这时,日光灯管忽然闪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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