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是被门外嘈杂的喧闹声吵醒的，他迷蒙地睁开眼，斯内普教授那经由魔法扩大的声音传进了耳朵：“邓布利多校长宣布举行庆祝宴会，所有学生五分钟之内到礼堂集合。”

“庆祝？”德拉科感觉自己脑袋有点发懵，他刚睡着一会儿，此刻被吵醒还有一些头痛，“大半夜的烦死了，这破学校关闭算了。”

话是这么说，可德拉科还是不得不从床上坐起来，他从床头柜里拿了一颗能让人迅速清醒的强效薄荷糖离开宿舍，边咀嚼边打着哈欠。

走在阴暗的地下阶梯上的时候，德拉科心想这糖是不是过期了？他感觉脑袋有点晕晕乎乎的，整个人只想倒在床上好好睡一觉。

霍格沃茨城堡的门厅永远灯火通明，德拉科半眯着眼睛，在跟着布雷斯他们身后走进礼堂前，他突然听见了一声耳熟的奇怪声响。

……那或许是一声家养小精灵的尖叫。

即使睡觉也戴着绑着粉色蝴蝶结的精致睡帽的潘西回头问：“怎么了，德拉科。”

“你们先进去吧。”德拉科望了望似乎空无一人的大理石楼梯，“我去趟洗手间。”

踏上几阶大理石楼梯的德拉科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他确实听到了多比的尖叫声——也可以形容那不是尖叫，而是混杂着喜悦与感动的惊呼。

德拉科觉得自己可能是太困了，他对哈利·波特释放了自己家的一个家养小精灵这件事毫无气愤，在父亲怒气冲冲的冲下楼梯的之后，隐藏在平台阴影处的德拉科难免想起多比身上那饱受拳打脚踢的伤痕。

德拉科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他感觉他的脑袋好像不在运转，但他还是会惊讶于在看到多比紧紧搂住了哈利·波特的腰的时候，他想的竟然是：这小精灵看起来确实蛮开心脱离我们家的。

“我肯定还是吃了过期的糖。”德拉科抬头看着哈利·波特和家养小精灵相亲相爱的场面，“真是个圣人啊，还祝愿家养小精灵过得幸福且开心。”

……虽然德拉科自己也清楚，如果多比愿意来霍格沃茨工作的话，那确实可能会幸福且开心。

德拉科下楼前听见多比嗓子眼里又发出一个很响的哽咽声，随后便消失了。

德拉科觉得自己真的很困，困倦使他眼睛酸涩，大脑也好像不在运转……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虽然心里有一种很复杂的情感在翻腾，但他可能什么也没想。

礼堂里布置的比哪一次的学年末晚会都要更隆重，德拉科坐上斯莱特林长桌，跟着其他的同学一起边吃东西边听教授们的唠叨。

“我想大家都能注意到，教授席上少了一个人。”邓布利多宣布道，“很不幸，洛哈特教授下学期不能回来了，因为他需要到别处去找回他的记忆。”

没有一点不幸，大家听到这个消息，爆发出一片欢呼，有几位老师也在叫好。

德拉科喝了一口冰镇南瓜汁，看到所有人其实都在等待的故事的主角终于出现在了礼堂门口，看着许多人冲到他面前，问他是不是还好、跟他道歉，跟他道谢着想听听那神奇的冒险。

德拉科沉默地坐在长桌边，低着头好像在犯困，又好像在思考。

宴会开始前哈利刚刚洗好澡，密室中尘封的气味被水流冲走，一切又好像和普通的每一天没有区别。

十分钟后，哈利穿着睡衣，进入了疯狂向他道歉、道谢、拥抱的人群中，每个人都在追问他和罗恩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样欢庆的氛围似乎真的代表这担惊受怕的一学年彻底结束了。

最后所有被石化的人和幽灵都被复苏了，宴会开始了另一个小高潮。邓布利多教授不知道拉响了一个从哪里掏出来的大礼花，宣布取消期末考试。

从校医室跑下来的赫敏和哈利罗恩抱成一团：“快点再跟我说说！每个细节我都要听！”

当凌晨三点，哈利被刚刚回来的海格拍倒在装甜食的盘子上的时候，令他意想不到的人坐在了他旁边。

“我看到你释放了多比。”穿着柔软的丝质睡衣的德拉科·马尔福此刻头发柔顺地垂在额头，显得他也不像平常那样趾高气扬盛气凌人。

罗恩一脸警惕地望过去。

“你在哪里看见的。”哈利问

坐在最边上的的赫敏微微歪头，竖起了耳朵。

“你们不用紧张，我没有别的意思。”令罗恩诧异的是马尔福此时此刻的语气依然是平和的，“在一楼楼梯拐角那里，我是听到了多比惨叫的声音……不管你们相不相信，我和我妈妈在家的时候它不会挨打。”

“你想说明什么？”哈利更加不解了。

“布莱克家不是那么对待小精灵的，虽然我也不开心你害得我们家失去一只家养小精灵——但是……其实，我也没那么在乎。”

“布莱克？”

“我妈妈的家族。”德拉科已经站起身，“但我仍然认为，邓布利多教授为你们两个加四百分，实在是太有失公道。”

哦，如果你会查数的话，就能发现我们两个其实还扣了两百分。”哈利更习惯这种相处，“但如果你觉得格兰芬多因为我们的所作所为加二百分也还是太有失公道，那我只能说，斯内普教授也这么觉得。”

罗恩咬了一口果酱炸面圈，含含糊糊地说：“那你们又能怎么办呢——让我们一起恭喜格兰芬多！卫冕学院杯！”

赫敏实在不想笑的，但是谁能在罗恩这样的举动下忍住笑呢？

德拉科翻了个白眼，飞快走开了。

“他可真奇怪。”罗恩把剩下的一半果酱炸面圈塞进嘴里，又去喝冰镇南瓜汁，“我们走吧，去喂蛇怪——哇，这听起来真酷！”

“邓布利多教授说等到宴会结束，他们跟我们一起去。”

“他们？”罗恩重复。

哈利点点头：“是的，是所有教授的意思。”

潘西没有在这么晚的时候还吃东西的习惯，整场庆祝宴会，她基本都是坐在斯莱特林长桌看着周围的人玩闹，她也理所应当的注意到了短暂坐上格兰芬多长桌的德拉科。

在德拉科坐回他旁边的时候，她忍不住打趣着：“你知道吗？德拉科，我妈妈曾说，男人在喝多了酒，或者很困想要睡觉的时候，是最容易问出真心话的。”

德拉科的反应就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你什么意思？”

布雷斯坐过来：“好巧，我妈妈也说过类似的话。”

潘西才不怕德拉科的臭脸：“一直以来都觉得你很想跟哈利·波特搞好关系的意思。”

“是我爸爸叫我和他做朋友！”德拉科竖起手指强调，“不是我想跟他搞好关系——而且那又怎么样，你没看到他刚进到礼堂里的时候，有多少人上他面前谄媚？”

潘西叹了口气，再一次在觉得小男生有趣之后，更加强烈地觉得小男生可真够烦人的，或许是人在深夜总会更冲动一点吧，潘西听见自己问德拉科：“也不知道如果哈利·波特入学那天同意和你做朋友，你们两个之后会怎么样？其实如果你不故意在他面前贬低韦斯莱，他应该也不会……”

然后，她对面的小男生震惊地爆炸了：“你在责备我？”

“没有。”潘西无语又不爽地说，“我只是觉得就算波特刚入学的时候，愿意跟你成为朋友，你们两个的友谊也不见得能持续几天——如果我不在斯莱特林，我也不知道会不会想要和你成为朋友，不过话又说回来，只要你一天是马尔福，只有马尔福家族往后还能保持今日的势力，你也不用在乎有没有朋友，毕竟德拉科·马尔福的身边不会缺‘朋友’……但是，嗯，反正说了这么多，我也不怕说些更得罪你的——再说句可能有点冒犯的话吧，德拉科，你这臭脾气继续下去，可能未来某一天，高尔或者克拉克也不会再当你的小跟班。”

“哇哦。”布雷斯无声地张大嘴巴看着潘西，对她翘起了大拇指，而刚被提起的高尔克拉布正在合力干掉一个巨大的奶油蛋糕，完全没有注意他们在说什么。

“你——”德拉科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可惜周围的环境实在太喧闹，除了他身边的人，没有人注意到他发火了。

潘西破罐子破摔，依然逗小猫一样说：“呀，生气啦？你坐上格兰芬多长桌的时候，怎么没学学哈利·波特是怎么跟他的朋友相处的呢？我肯定哈利·波特肯定不喜欢你这样的臭脾气。”

德拉科看起来愤怒极了，耳朵都一下子气得通红：“你凭什么这么说——不是，谁在乎他喜不喜欢我！”

“没关系没关系，虽然你脾气差，但是你长得好看啊。”潘西看着德拉科的反应，若有所思了两秒，然后很是哥俩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就是不知道女生眼里的长得好看——在那位关闭密室拯救无辜女学生的大难不死的男孩眼中，是个什么样子的？”

“不跟你们闹了，好困，我要回去睡觉了。”

“……”德拉科足足无语了一分钟，潘西走了，他想发火也没处发，“不是，她有病吧？”

布雷斯不赞同地摇着头：“根据我从我母亲身上学起来的经验，德拉科，你别小瞧女生的思想。”

“不是——你能从她刚才那番话里提炼出来什么思想？提炼出来一点巨怪的粪便还差不多。”

“嗯……”布雷斯倒还真的认真回想了起来，“比如——大难不死的男孩觉得你长得好看，就万事大吉了?”

德拉科无语至极：“我看你脑袋里面也长满了芨芨草。”

庆祝宴会结束之后，当霍格沃茨城堡再次恢复午夜的寂静，好奇密室与蛇怪的所有教授跟随哈利前往萨拉查·斯莱特林的地底密室。

其中的斯内普教授，甚至在哈利对着巴吉里斯克翻译麦格教授问题的时候，从兜子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玻璃瓶。

他看着哈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