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趴在床上,额头死死压在柔软的枕头上——即使有外部的压迫,也丝毫没有缓解他的伤疤那种好像有人在用锥子钻他的脑壳一样的刺痛。
哈利忍受着这种无法缓解的疼痛,没注意到自己把拳头捏得紧紧的,在咬得咯咯响的牙齿间依然泄露出了他痛苦混合愤怒的喊叫声。
哈利当然听到了来自自己床边的幻影移形的声响,然后,他从枕头上抬起汗津津的脸,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神情中吐露出担忧的小精灵。
“哈利小少爷,你这是怎么了?做噩梦了吗?”克利切紧张地看着哈利汗湿的额发,看着那双仿佛也被汗水弄得迷蒙的翠绿双眼,窗外麻瓜制造的在夜间定时点亮的路灯似乎是出了什么问题,但是克利切也不能确定自己刚才在那双绿眼睛中看到的一闪而逝的红光……是不是他的幻觉,或者是刚才天空中恰好有麻瓜的飞机飞过。
“我……呃,我没事。”哈利小口喘着气,翻过身来看着克利切,“真的没事,我吵到你了吗?我想我刚才可能是抽筋了,嗯,就是抽筋了。”
“克利切知道了。”家养小精灵认真地说,“是生长痛,雷古勒斯少爷告诉过克利切,克利切一直记得。”
“是啊……生长痛。”哈利有些怅然,现在那些显然是来自于伏地魔的记忆正在脑海中快速褪色,故事的情节当然还是清晰可见的,但是那些面容却突然多了一些老照片一样的色泽。
在刚刚的梦里,他窥见的自己亲身经历但是却毫无印象的童年是那样的鲜活——死亡和毁灭也是那样刻骨。
“我没事了,克利切,去睡觉吧。”哈利知道自己此时的声音听起来不像是没事的样子,但是克利切脸上担忧的表情舒展了,然后仿佛想到什么好主意一般对哈利道了晚安。
哈利呼出一口忍痛的叹息,他想或许当年雷古勒斯也是做了十分痛苦的噩梦,才会告知闻声赶来看望的小精灵,那是生长痛,他只是在睡梦中有些抽筋了。
克利切离开后,哈利靠在床头,目光投向外面群星闪烁的空荡荡的夜空。
他的目光没有焦点,当哈利看向小广场中央的一片凌乱荒芜的草地时,他注意到在那些现在无人照料的野草夜幕下呈现出一种怪诞而富有生命力的姿态。
哈利想……应该是自己的血加强了他和伏地魔之间的链接,不管这种链接到底是什么,但是他是真的厌恶极了梦中那种伏地魔的痛苦好像就是自己的痛苦的感受——这感觉让他作呕。
在额头上的伤疤抽痛的间隙,哈利终于意识到自己在梦境中感知到的那种情绪到底是什么——不是肆意掠夺他人生命的快意,不是高高在上的睥睨,而是一种恐惧……只是哈利觉得,那似乎不单单是对死亡的恐惧……可到底是什么呢?
伏地魔似乎也没想深究自己那魔药原料一样混合的恐惧里,到底分门别类都是什么材料,又经过了那些不同的处理,所以哈利也就无从得知对方的恐惧到底来源于哪里。
恐惧……
仅仅带着一丝难以捕捉凉爽感觉的夜风从为海德薇留着的窗口吹进屋子,哈利看着那微微晃动着的风铃,在牡鹿催眠一般的行动轨迹中,他又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哈利半梦半醒间好像听到了一些嘶哑的低语,似乎是某个人在下命令,然后他梦见了一条条漫长而昏暗的走廊,每一条走廊的尽头都是死胡同或紧锁的房门——这样的场景一直在梦境中回环,直到哈利被克利切叫醒吃早饭。
但是梦到的一切并没有随着哈利完全苏醒而变得模糊不堪乃至完全遗忘,哈利接过克利切用殷切期盼的目光递到他身边的超大杯子,里面温热的牛奶散发着能抚慰饥肠辘辘的香气。
“哈利小少爷这个暑假必须要多喝牛奶。”克利切竖起两根手指,“早晚各一大杯,这样哈利小少爷就会摆脱掉那讨厌的生长痛。”
“好的。”哈利另一只手也竖起两根手指,但是克利切并不知道他是在比一个代表胜利的手势。
哈利在开始吃早饭之前晃了晃脑袋,将昨晚那些梦暂时弄到了其他角落——夜里做噩梦回到那片墓地,又和伏地魔建立链接就已经够糟糕的了,如果醒着的时候也想这件事,就更难让人忍受了。
何况伏地魔昨晚并没有提供什么有用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