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呐，乌姆里奇教授——”乔治立刻望向教授席，“你怎么没张贴新布告通知我们这件事啊！您肯定一早收到通知了吧？还是说是我们刚刚通知您才知道的？”

弗雷德用一种非常遗憾的口吻说：“我们都知道魔法部办事效率时快时慢的，教授，准是那些给您送信的猫头鹰迷了路，也许它们正在被什么人审查着也说不定。”

“注意你们的态度，韦斯莱！”乌姆里奇很难保持那种装出来的甜甜的、小姑娘般的声音，事实上，她说话的声音像极了癞蛤蟆气愤的咕咕叫，“我还是霍格沃茨的教授！我有权关你们禁闭！”

“梅林……”乔治和弗雷德抱在一起笑着发抖，“那您干脆关我们五个月的禁闭好了，最好是连课都不用上的那种——这样我们一结束禁闭就毕业啦，再也不用忍受霍格沃茨里某些打噼啪爆炸牌也没有办法消磨时间的课程呢。”

教授席上，其他教授一边看报纸一边吃饭，就好像没有任何一位学生对教授不敬一样。

或许是乌姆里奇吃瘪又敢怒不敢言的表情实在太过有趣，也可能是哈利早上说的那番话造成了什么奇异的魔法效果，总之，这天晚上哈利做的梦中，伏地魔确实有了前所未有的大进展。

和由大脑创造的梦境不同，在伏地魔的思想中，哈利从来不是一个旁观者——梦境一开始他站在一间挂着帘子、只有一支蜡烛照明的黑屋子里。他的目光垂落在他抓着椅背的手上，手指长而苍白，仿佛多年没见阳光，抓在深色的天鹅绒椅背上，像苍白的大蜘蛛。

椅子前面，昏暗的蜡烛光中，跪着个穿黑袍的男子。⑤

……

“哎呦，哈利！”

哈利猛然惊醒的时候，听到了罗恩带着笑意的声音：“我不知道你睡觉有这么不老实——我们宿舍里好像还没有谁睡觉的时候摔到床底下去。”

罗恩是眼睁睁看着旁边的床铺里突然爆发一阵打架一般的乱蹬乱踢，然后哈利被裹到了床幔里，滚下了床。

绕过床尾，罗恩扯开床幔，伸手拉住哈利的胳膊想把他拉起来——但是哈利的手突然伸过来，死死地扣住了他的小臂。

哈利仰面躺在地上，在月光中瞪着罗恩，伤疤在灼痛——他死死盯着自己的手，确认他的手并不像梦境中那样苍白细长。

“妈呀——你吓我一跳！”罗恩显然看出哈利现在很不对劲，“哈利……又有人出事了吗？”罗恩满眼惊恐疑问，一边把哈利拉了起来，“是我爸爸吗？是那条蛇吗？”

哈利在被罗恩撑着身体扶起来的时候有些恍惚，他感觉这样的场景最近真的发生了太多次。

哈利的意识已经回归现实，他借着罗恩的力道从地上爬起来，控制着自己深呼吸着：“不是我们这边的人——我想会是埃弗里……他之前给了伏地魔错误的情报……害他白白耽误了几个月的时间，他非常生气……”

“不过卢克伍德可能会获得一些奖赏，他以前曾在神秘事务司工作过——真该死，我没有在梦里听到最关键的细节，但我想卢克伍德肯定知道神秘事务司中的规矩……虽然我不知道伏地魔的奖赏，是不是又一个一个丑陋的纹身或者不知道什么材质做出来的义肢。”

奥古斯特·卢克伍德是一个头发油光光的麻脸男人，哈利记得《预言家日报》上他的罪名是向伏地魔泄露魔法部机密。

罗恩仔细地打量哈利，又从他的柜子里拿出巧克力塞进他嘴里：“还能开玩笑，状态应该还好——哈利，你到底梦见什么了呀？”

哈利急促地呼吸着，他沉默了片刻，才最终坦然说：“梦见卢克伍德颤抖着跪在我的面前，他说他提供的情报都是可靠的，他曾在司里工作过——而埃弗里说博德可能会把它弄走则是完全错误的，博德知道他不能……他无疑竭力抵抗过埃弗里的夺魂咒……”哈利边回忆边思索着，“这也可能是博德先生之所以什么也不记得了的原因……他被那件武器上的什么保护魔咒击中了，他知道的，但他中了夺魂咒，被逼着做这件事……”⑤

“你说什么呀？”罗恩眼里的惊恐还没散去又重新聚拢，他忐忑地问哈利，“你是说……你刚才看见伏地魔了？”

“我就是伏地魔。”

哈利望向漆黑的窗户，玻璃以漆黑的夜幕作为背景，倒映着他苍白的脸：“这很奇怪——我过去做梦的时候，从未这样强烈的感觉到我就是伏地魔……我还记得三年级的暑假，我梦见伏地魔在里德尔老宅，他当时杀死了那个叫弗兰克的老园丁——我肯定我当时是处于旁观者的角度，尽管我不知道我是用谁的眼睛在看，但当佩迪卢把伏地魔的椅子转过来之前，我是确确实实望着他那个方向的——”

罗恩在惊恐之余安慰着哈利：“但是在梦里，自己处于什么样的角度总是不可控的……我有的时候还会梦到自己是花园里的地精……”

哈利还在想着梦境中的细节，那些被他无意窥探到的机密引诱着他，但他脑袋中同时还有一部分理智：“我该去问问斯内普教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和伏地魔之间的链接越来越强了，即使我再没有大脑封闭术的天赋，也不该有这样的训练反效果吧？”

哈利还记得他猛然惊醒前的最后一个画面，那时他转身对着墙壁，阴影中挂着一面裂了缝的、污渍斑斑的镜子……他的模样映照在镜面中……

一张比骷髅还白的脸……红眼睛里的瞳孔是两条缝……

伏地魔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