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清雪明白,他作为知晓明昭女儿身的男子,实际于明昭而言十分特殊,很有几分蓝颜知己的意味。
而且又因为他男扮女装,貌若好女,令明昭常常不自觉地忘记自己是男人,而对自己颇为亲昵。
容清雪多年隐世独居,灵台透彻,对世人几不可查的隐秘心理,反而洞若观火。是以,他知道明昭对自己亲而不呷,实则并无男女爱意。
只是,他却似乎眼睁睁看着自己越陷越深,在明昭亲近自己时,有种自己心怀不轨,趁机轻薄心上人的心虚。
正如现在,他明知明昭不过是年少顽皮,对男子有种好奇,就像一只猫儿,看到一个似是无害的人,大胆地伸出爪子摸一摸这个人的腿,好奇他怎么和毛茸茸的自己不同。
但是容清雪却暗自心虚,他觊觎这只灵动可爱的精灵,因为她的亲近而欢欣,他作出一副温顺无害的模样,让她越来越大胆和调皮,越来越靠近自己。
只是现在过快的心跳暴露了自己,容清雪只好含糊过去,不能让她知道自己此刻多么满足和沉迷,毕竟只有隐匿和沉稳,才能成为优秀的猎人,捕获自己的精灵。
明昭抬头,看到容清雪似乎是神游天外,又似乎是困倦了,半眯着眼睛,她似乎被蛊惑了,慢慢凑过去,轻轻贴上那双薄唇,含住咬了一下,像一枚果子。
容清雪倏而睁大了眼睛,两人离得极近,他能看到明昭那双漂亮的眼睛里,自己惊呆了的蠢样子,他猛地起身,捂住自己的唇,支吾了片刻,沉稳的猎人落荒而逃。
新的一年就这样安稳的到来了,自除夕起,长安城的大雪断断续续,一直飘到了上元节。
因为春闱定于二月初二,所剩时间不多,明昭便安静在家温书,只是她看着窗外纷纷扬扬的大雪,出了会儿神。
她轻叹道:“这雪要成灾了。”
一旁看医书古籍的容清雪闻言,亦望向窗外,在这富贵锦绣的长安城,雪不过是诗意的点缀,他虽不出府,也知现在都在盛赞圣上德祐天下,瑞雪兆丰年。
“大晋北疆辽阔,在十月末时便大雪封城,驻守燕云十六州的正是那位镇国殿下的墨影军,”明昭说道此处,停顿了下,才又若无其事道:“仿佛记得,在青云驿再见到镇国殿下时,那位名叫墨独的甲卫便已不见,墨双曾提起,他是要赶回朔方处理雪灾之事,之后墨影军清出二百里官路,运了补给军需回朔方城,方解决困局。”
容清雪安静地做个听客,并不去问明昭她如何知晓北疆之事,这或许是他与明昭的一种默契。
明昭靠在梨花木椅上,品了品新沏的香茶,继续说道:“可如今长安都连下了半个月的大雪,秦岭淮河以北尽被大雪覆盖,一是天气太过严寒,平民无足够的柴火木炭,便会冻死人,二是大雪沉厚,压垮房屋和牲畜圈舍,不仅损失财物,更难以御寒,三是土地冰冻,待雪融化后过涝,开春无法播种,易成荒年。”
她丢开手里的《王春明诗选集》,取了《大晋通史》、《水经注》、《农经》等翻找到自己想看的地方,细细研读。
容清雪本以为明昭这般勤奋好学,定要通宵达旦,宵衣旰食了,没想到夜色初降时,她便要去上元节赏灯游乐。
自二人相遇,便堪称形影不离,容清雪自觉的换了衣服,随她出府,只是路上想到什么,颇为警惕地对明昭道:“再不许你饮酒。”
明昭本对上次酒后无状,吓到了容清雪十分过意不去,现在自然满口称是,道:“夫人放心,再不饮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