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张贵妃虽为世家出身,乃丞相的亲妹妹,也正逢受宠时期,谢韵书便以为父皇封她为后是变了心,要将她尸骨未寒的母后仅剩的那点尊严也践踏。
误会了这么多年,谢韵书才总算查清楚,继后之所以能成功坐上后位,只是因为她是世家选出来的皇后,而不是她父皇选的。
她父皇心中的皇后,永远只有她母后一人。
天色将晚,宁安公主才离开御书房,走出殿外,她与皇后打了个照面:“娘娘还在呢?”
皇后脸色被冻得苍白,在看到谢韵书时却强撑着扯出一个还算得体的笑容:“宁安,你父皇他……”
话说一半,皇后意有所指地看向御书房,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父皇他在里面,娘娘不进去吗?”谢韵书似笑非笑地问。
“圣上不是说不见本宫吗?”皇后刚想抬脚,却又想起来之前圣上说过的话,犹豫之下,竟不小心将自己真实的情绪暴露在谢韵书面前。
谢韵书挑了下眉,勾着红唇“好心”提醒皇后:“父皇不见你只是因为他先前在忙,现在父皇忙完了。”
之前她父皇只是在忙着陪她喝茶而已。
听出了谢韵书话里的火药味,皇后暗暗冷笑一声,却还是对谢韵书道了声:“本宫知道了,雪下大了,公主回去路上小心。”
谢韵书看了眼地上的白瓷茶碗,啧了一声,语气故作不满地跟送她出来的容公公道:“这套茶碗,本宫记得,这是本宫去年送给父皇的生辰礼吧?”
闻言,容公公象征性看了一眼那白瓷茶碗,点头称:“是的,殿下。”
谢韵书侧着头,抬眼轻轻瞥了皇后一眼,暗示意味极为明显。
皇后一顿,眼看谢韵书还盯着她,她便无可奈何地冲一旁的婢女使了个眼色。
那婢女立即将那白瓷茶碗捡起,递到了皇后手中。
茶碗被捡起,谢韵书这才善罢甘休地收回目光,也不跟皇后行礼道别,就这么昂着头抬着下巴一步一步走下台阶。
“娘娘,即便她是嫡长公主,也不能全然不将您放在眼里吧?您可是皇后啊。”
待谢韵书远去,婢女替皇后感到委屈。
皇后望着谢韵书一点点变小的红色背影,怅然若失道:“别说是本宫,过去这么多年,她不也没把圣上放在眼里吗?”
“这也太嚣张了吧?”婢女刚进宫伺候皇后不满两年,对过去这宫里的往事并不知情,只在今日见过宁安公主一眼,便觉着这大衡嫡长公主嚣张跋扈。
“多嘴!”皇后将婢女教训了一番,调整好心情后挂着一张笑脸转身踏进御书房。
衡帝坐在书案前,听到皇后的声音,头也没抬,接着批阅奏折,冷言道:“你进来做什么?朕不是说没空见你吗?”
“臣妾见宁安离开了,所以才进来……”皇后强颜欢笑地解释,试图将责任推卸到谢韵书身上。
“有事便说吧,朕还要批奏折。”衡帝打断皇后的解释,冷漠地催促道。
皇后把茶碗放回到茶几上,犹豫一番之后才对衡帝开口:“圣上,过几日是臣妾的生辰,臣妾想在宫中办个生辰宴。”
明明是母仪天下的一国之后,向衡帝提的要求也并不过分,只是想给自己办个生辰宴,语气却如此卑微。
“够了!”衡帝忽然将手中的笔重重拍在桌上,他抬头怒瞪皇后,“朕说过多少回了,你的生辰跟先后祭日同一日,过什么生辰!”
“先后的祭日,跟臣妾有什么关系!凭什么要臣妾做这种没有意义的牺牲!”皇后忍了这么多年,此刻再也忍不住,直言将心中的委屈冲着衡帝发泄出来。
“住口!”衡帝将手边的奏折全部掀飞在地上,他听不得旁人如此议论他逝去的发妻,哪怕那人是他如今的皇后。
“臣妾已经住了很多年的口了!臣妾今年就要办生辰宴!”皇后疯起来,简直连衡帝都拦不住。
衡帝指着皇后威胁道:“你敢!”
皇后忽然冷笑出声:“圣上,别忘了,臣妾不仅是您的皇后,臣妾的身后,是千万个世家大族!”
“你当然不是朕的皇后,朕的皇后早就……”衡帝突然顿住,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说不出也不想承认他的发妻已经死了。
“臣妾竟然不如一个死了这么多年的人……”皇后怅然若失,眼神从失望渐渐转成绝望。
闻言,衡帝眼中覆上一层狠辣,随即一步一步走向皇后。
皇后没察觉衡帝眼中的异样,还以为他是回心转意,要答应给自己举办生辰宴,立马高兴地扬起微笑。
谁知下一瞬,她迎来的不是圣上松口,而是等来了一记重重的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