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睡得断断续续,真正意义上醒来的时候,盛柠发现自己枕着枕头,盖着被子,躺得正常又规矩。
窗帘闭着光,房内不亮,暖气和加湿都开着,床上就她一个人。
和她意识彻底沦陷前,从睁不动的眼睛缝隙里存下的印象严重不符。
她记得,明明是两个人热烘烘地贴近彼此,亲的过程中位置变来换去,眩晕的头辨不清朝向,唯一一条被子堆成一团垫在她后背,空调忘了开,什么都没盖也不觉得冷。
差点又要以为是梦了……
要不是外面的卫浴间里流着的淋浴水声哗哗入耳。
随即,当头一棒掼下,盛柠清醒过来。
谢屿在洗……洗澡?
听着沥下的水流,莫名地,她联想到节选的片段。
昨夜唇舌黏腻间,衣料放肆摩擦。
男人某一下不小心顶到她的小肚子,触感短暂而清晰,当时她应该奇怪了一下,但被亲得太困,没余力深度思考那是怎么回事。
也没重视照他们那么亲对两人来说的严重性,尤其是对谢屿。
“……”
不愧是复杂的人脑,比大数据还会推送。
事后的回想总是加倍深刻,盛柠浑身的沸热在瞬时重张擂鼓的心脏搏动中跟着就醒了过来。
天啊……
地啊……
她要疯了……
水声在这时候消停,盛柠突然耳鸣了一下。
她知道发生的事是客观事实,躲得了一时躲不了几天,但还是顺从本能念头,无声尖叫着滑下床就想溜。
巧的是,没有洗完穿衣服的时间,她刚出房门,玄关侧的卫浴门就被拉开。
“醒了?”谢屿拉着门愣了下,“我吵醒你了?”
“……”盛柠侧对着他,踮着的脚噔地一下放平。
男人裸着上半身,只一条浴巾收在紧窄的腰上,水珠颗颗没擦净,滑经腹线竖入浴巾顶端,下角还在他腿侧微微地荡,热雾和湿气扑到发红的耳朵上,盛柠虽然没正视他,但焦点自动聚在余光,不该看的也没错过。
“怎么不穿鞋?”谢屿垂目看到她赤着的脚丫,局促地并在一起,用力抓着地面的脚趾泛白。
她没站直,膝盖打弯,弓缩着肩背,许是忽然被他叫住,定在偷偷祟祟的一帧静态。
他眼尾跃上点笑,问:“去哪儿?”
“……”
此时此刻,盛柠没别的想法,就是恨自己的头发不够多,没有长成绕头一圈的帷帘,关键时刻不能挡住自己尴尬僵板的表情。
“我……我回房间啊我能去哪儿,那个那个,我得收拾一下,等下我、我要上工了……”
她完全不敢看他,控制步速显得不那么慌,回去穿上鞋,搂过桌上的房卡。
为了装作一切如常,随口问:“你还好吧?”
他问得正经:“你指的是?”
盛柠答得脸热:“……酒劲儿。”
谢屿没回,站在门口,手臂一伸截住她,“为什么不看我?”
“你……你不是没穿衣服吗?”这是个正当理由,盛柠干脆一只手捂住眼。
“哦……”似乎才意识到这一点,他也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
“我没别的衣服,让人送了,还没到。”又道歉又解释的,但是并没松开她。
盛柠不知道说什么,更不能让空气尬静,张口:“那你挺冷的吧,要不赶紧进被窝躺着吧……”
“……”
……死嘴快闭上,说什么呢!
谢屿笑声轻然,默语看了她一会儿,没打算不清不楚地揭过,嗓音被浓酒烧过的沙哑还在:“我没忘,你忘了吗?”
“……”
盛柠明白他问的是什么。
也当然没忘。
她昨天聚餐时喝了点啤酒,作用廖若于无,却在他气味的含渡中也染上醉意。
亲了停,停了又亲的,酒精助长气焰下两人谁都没留住理智,唇厮磨在一块就没分开过,谁也不比谁会,随心又随意地亲着,急缓换着来,笨笨地摸索着换气,一会儿亲睡着,一会儿半醒来唇还粘着,就又动起来。
实在是亲得……很过火。
她条件反射地咬起唇,换了种含义落在谢屿眼里,“你就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听出他低低的语气,盛柠分开一点点挡在眼前的手指,瞟到他水浸过般黑亮的瞳孔,带了点小受伤的委屈,她后脊一麻:“…有。”
略顿几秒,她接上:“你一喝酒就跟发烧一样,这可能……是一种过敏反应,你以后少喝点酒。”
“最好还是,能不喝就不喝。”
他发给她的话,原封不动还回去。
“……”
也算是关心,却不是谢屿这会儿想听的话。
他沉默地抿住唇角,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眼神更受伤了。
盛柠:“……”
干嘛呀,昨天晚上是谁起的头,谁犯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