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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庄的住宿条件虽然比不上星级酒店,但好在干净、清爽,比之招待所,其住宿条件可谓绰绰有余。
然而到了午休时间,头一回见到通铺大炕的北城人却都走不动道了。
一群人当即决定图新鲜,上炕。
夏天去过哈市出差,有过上炕经历的秦俊好不得意。
自诩见过世面、体验过不凡的他,紧接着便与众人介绍起了自己的上炕经历,还是上过不同炕的经历。
可无论是夏天的哈市,还是入秋后的北城,实际上都与真正的上炕无缘。
天气没到时候,大炕也只能被当成通铺给众人体验一把。
惊喜的是,长辈们居然没一个扫兴的,一个个都从自己的标间里抱来床上的被子和枕头,再爬上通铺大炕。
沈梦君妈妈甚至在炕上小蹦了几下,
“你还别说,这炕铺得还挺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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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士们的通铺大炕屋,从窗边到门边依次是章舅妈、章其华、童念初、童女士、明粒、沈梦君和沈母。
可谓各家找各家,中间夹着一个受关照的明粒。
童念初习惯性地捉来章其华的睡衣袖,衣摆被被子盖住了,她只好退而求其次选择捏起了衣袖。
闭目养神的章其华很是大方。
她左手往外侧挪了挪,更加方便童念初的小习惯。
童念初是有午休习惯的,不过在午休时间上,她有着自己的生物钟。
女士们的房间安静了不过二十来分钟,童念初便醒了过来。
人只要醒了,她就睡不下去了。
她下意识望向身边人。
一侧是妈妈,一侧是其华。
她的好听力还捕捉到明粒和沈梦君的呼吸声,睡得都很沉。
还可以确定的是,隔壁间的男士们也睡得很香,鼾声如同合唱团的几声部,断断续续,忽远忽近。
秋日阳光映照在院落的枫叶间,衬得枫树都软呼呼的,令人不自觉软下心肠。
心间很满,胸口很暖,眼眶有些胀。
她此刻只觉得人生富足。
童念初悄悄起身,小心翼翼地掖了掖身边人的被子。
没吵醒。
她不禁感慨自己的好睡相大概是遗传自妈妈。
你看童女士睡得多端庄~
披了件外套,轻着脚步离开房间,童念初原是想去院子的木椅上晒晒太阳。
不曾想,隔壁屋里也有一个睡不着的人。
见到童念初,一个人,陈枫凌乱了几步。
他手里夹了根烟,右手的食指与中指之间。
童念初目光里带了点儿秋风瑟瑟的凉意,视线落在他的指间,又淡淡地移开。
陈枫定在原地,十米开外却坦诚道,
“我不是想抽。我戒烟很久了。”
童念初淡淡地点了点头。
她望向院中的枫树,呼吸之间,深呼吸了一次。
他说的不错,她知道他戒烟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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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觉之前老板大叔给的,不好不要。”
农庄老板50岁出头,陈枫不好抚了长辈递来的面子。
他没听到童念初讲话,也看不出童念初的意思。
等了一会儿,听到女士们屋里头仍是安静的样子,他才走近了一些童念初。
拿手扫了扫地砖上的灰尘,席地而坐。
“枪/法再好都没什么用……枪/王也没什么用……童,我欠你一句对不起……这几年,我一直想跟你说句对不起……”
他低着脑袋,像在忏悔,
“对不起,当初辜负了你的信任……那件事……你心里其实一直还在怨我吧……”
“你确实。”
童念初霎时间冷起了一张脸,
“枪/法再好,你确实都没什么用,也没怎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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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北城市公安局乃至北城市公安系统,不熟悉陈枫的人,或许会以为他是骁勇善战的刑警,如钢刀,亦如利剑,就连同为1队的队友们也能被他的外表唬住不少。
可熟悉陈枫的人,看得清本质的人,1队的“老人们”,还有支队长,章其华,童念初……他们都知道陈枫在当警察这件事上有自己的短板,而且极有可能致命。
陈枫,不敢开/枪。
他从警至今都没开过一/枪。
或许其他同事不开/枪是不必开/枪,可他是遇到过危急时刻的,他也是遇到过不得不开/枪的时刻……
他举起过枪,又任由其落下。
他不曾在犯罪现场扣动过一次扳/机。
陈枫的心病或许源于当初在警校的时候,射/击教练上的第一课:
“子/弹只要射出去了,非死即伤。当警察以后,你们手里所持的枪将决定一个人的命运,决定他的生死。子/弹打出去容易,或许你们还会病态地喜欢上那种快感。但是我希望你们在任何时候,拿起这把枪的时候,首先要想到自己是人民警察。开/枪就要对得起自己的这重身份。我希望你们永远记住善良。”
陈枫从那天起就在心里给自己设了限。
起初是敬畏枪与子/弹的后果,后续发展到了在危急时刻的犹豫,最后到了抗拒开/枪。
……
……
“呵,”
童念初忽然轻笑了当年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