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粒硬要陪着她去理发店,修剪发尾,顺便染个发。
一线警察如非办案必要,是不允许染发的。
奇奇怪怪的或者扎眼的颜色在老百姓看来,就是形象不佳,印象分上会大打折扣。
毕竟通常老百姓都觉得,有一簇花里胡哨头发的,不像是当警察的人,当警察就得有当警察的样子。
唯有与中国人出生时所自带的,与黑色相近的发色,才能够带来真切的踏实感。
章其华想染的,并非有颜色的。
对部分中国人来说,染黑并不是染颜色。
……
……
近些天,明粒照镜子的时候,也发现自己发间冒出了几根白发。
她与章其华家都没有少年白头的基因在……
这么年轻就白了发,无非是因为悲极伤身,体现在了发色上。
临了,沈梦君也请假过来了,她也要陪着章其华去理发店。
沈梦君自觉是一个顶顶好的参谋,也自诩为望风小队当中唯一走在时尚前沿的弄潮儿。
……
……
选了沈大小姐常去的理发店,又选了沈大小姐极力推荐的发型师。
是位难得女发型师,也是位能够听得懂客人话的托尼老师。
“麻烦你,后面剪短一点,到肩下一点就可以,两边稍微修一下。”
“好的~”
发型师顺手拿梳子为章其华梳发的时候,之前被好好掩在里面的头发都被卷了上来……
猝不及防,发型师也愣了一下。
或许是没想到,这位看起来年轻又亮眼的女孩竟是少年白头。
沈梦君当场没忍住,跑去借用理发店的卫生间。
她有段时间没见到章其华了,可中午的时候,也未见到这么多的白头发。
难怪……
难怪要染黑……
沈梦君在卫生间里哭了许久,尽量不哭出声音。
面盆的水龙头被她开到最大……
一面哭,还得一面在心里道歉。
她不是不想节约用水,就原谅她这么一次。
……
……
明粒替大家伙选了一家新开的火锅店,是大家都没吃过的一家。
熟悉的味道会记住熟悉的人和熟悉的记忆。
她尤其怕与熟识的老板解释,为何今天差了人。
请原谅她,直到现在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只是设想下会有人提出这个问题,她心里头就已经开始发颤了。
……
……
“老凌被公司的人拖去旅游了。”
沈梦君与大家分享了凌志远的消息。
凌志远出院以后,人有些阴郁,怪吓人的。
正好,公司组织了团队游,去三亚。
他本是不愿意参加的,只想待在家里。
后来经不住公司同事的念叨,要当上道老板的人终于肯随同事们一起出发,去海南散散心。
旁的话都被沈梦君咽进了喉咙。
她畏缩了一下,总觉得凌志远现在的状态有些像五六年前,抑郁症的时候。
章其华听完没有多说。
只让大家多多关心,多多帮他走动走动。
“以后我尽量多去。粒粒你跟秦俊一起去。梦君跟陈枫一起。我们分三组排班,有空多去看看他。”
章其华顿了顿,
“最近我不怎么忙,等他回来,我先去看看。”
……
……
吃完火锅,章其华上了陈枫的车。
她今天没有开车上班,相当自然地坐进了陈枫的车后座。
5个人进在一台车里,似乎是刚刚好。
再也不必像从前那样,到哪里都得开至少两台车出门了。
“陈枫,先去一趟中山路的好望角。”
“好望角”是近两年北城市极受欢迎的高品质蛋糕店。
两年过去,还是坚持只开一家店,在中山路。
陈枫稳了稳方向盘,只当章其华是忽然想吃蛋糕了。
章其华下了车,走进店里,不一会儿就从里面提了一只生日蛋糕礼盒出来。
在看清生日蛋糕礼盒的那一刹那,车子里的四人还是确定了……
章其华赶时间拼案子,想要在今天回来,挑今天回来,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今天是4月10日。
而几小时后的零点,4月11日,是童念初的生日。
果然是为了童念初的生日回来的。
……
……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秦俊咽了咽涌上喉咙的情绪。
他提了提已经被拆掉石膏,正在恢复中的伤腿……
等章其华打开车门,再次回到车里……
秦俊犹犹豫豫,却还是战胜了胆怯。
他转身探出半个身子,拽住了章其华最近的手臂,
“华华,我也准备了生日礼物……我可以过来吗?”
章其华意外地顿了顿,神色一瞬间又恢复到平静,
“你要是哭的话,就别来了。”
秦俊当即握拳起誓,
“我保证不会!”
……
……
望风小队最终还是一起回到了章其华和童念初的家。
家里还是纤尘不染,一如童念初在的时候。
不过,家里有变化的是,章其华的卧室里多出了壁龛。
有童念初的遗像,还有童念初的骨灰盒。
秦俊说的想过来看看,是真的想来看看她。
童念初的骨灰盒未曾下葬,也未曾葬于墓地、埋入尘土。
章其华将她带回了家,一直在章其华的床边。
……
……
秦俊的发誓到底不管用。
人唱起生日歌来,又哭又笑,显得笨拙极了。
章其华没管他破了誓,只将两只蜡烛稳稳地插在巧克力生日蛋糕上。
一个“2”,一个“8”……
今天才是童念初的28岁生日。
2月21日的时候,还差了一个多月才到28岁。
27岁生日的时候,寿星曾经对着生日蛋糕一一点评,决心来年再尝尝看好望角的巧克力蛋糕。
因为橱窗里的那只巧克力蛋糕,看起来真的相当丝滑。
……
……
章其华还下了一锅长寿面,分了其余四人一人一碗。
她替童念初吃下了属于童念初的那份。
代替寿星吃下长寿面,也于虚空之中替寿星许了愿:
你得让我撑下去啊,念初~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