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兵、工、礼三部,天天追着要钱。
华诺在前头磨拨款,楚墨不可能有空出来找他。
风念安不紧不慢地物归原位,走到门前敲了敲,淮东过来开门,他问钟离烬:“一起走吗?”
钟离烬摇头,站在门槛里面。
风念安想也知道他不会走:“那就不给你留门了。”
淮东重新锁上门,离开户部时还让衙役给楚墨带话,就说御史台有急事要处理,先走一步,改日约饭。
至于改到哪日……这不就是客气一下嘛。
他走后,钟离烬返回他刚刚取书的地方,把那本抄关记录拿下来翻看。
“榷仓”由各地转运司负责,主要作用是存放税银、粮食、官员俸禄,流动性较强,有驻军看守,专人负责进出库的记录。
如果赈灾银路过,晚上也应该是在榷仓歇脚。
钟离烬把册子翻到最后几页,仔细查看,直到翻到最后一页,他眸色暗了暗,合上册子。
没有看到想看的。
但这反而说明了情况。
那么,掌握了关键证据的风念安,会怎么做呢?
他把册子放回去,心想:三天,我给他三天时间。
如果他什么都不做,那就只能我来做了。
……
冬日的街上人都少了很多,刚下过雪的地面满是泥泞,一辆马车遛弯似的慢悠悠走着。
马车里传来华诺震惊的声音。
“什么?榷仓里没有赈灾银的记录?”他下意识反驳:“怎么可能!那么多钱,晚上不存榷仓放哪啊?”
总不能放荒郊野岭大道边吧?
“是啊。”
风念安满面惆怅。
他知道这种事不应该管,也不应该多问,可他就是忍不住。
邓泰的话像一颗石子砸进枯井,荡起的涟漪让人忍不住浮想联翩。
五府山的山匪没有真的劫走赈灾银,那消失的赈灾银就有两种可能性——
要么,被其他人抢走了,但这个可能性并不大,否则朝廷不会还把罪名死死安在五府山头上,除非抢走赈灾银的人冒名顶替了五府山山匪,但这同样不太可能。
第二种就更骇人听闻了——赈灾银根本就不存在。
所谓的“被抢”也只是让本就不存在的赈灾银合理“消失”。
他知道自己不该去探寻真相,可就是忍不住。
榷仓记录虽然不算机密,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调取的,御史台按理来说是有权调阅档案的,但风念安摆烂多年,一直以来都是个凑数的花瓶,突然这么积极恐怕会打草惊蛇,所以只能出此下策。
“你打算怎么办?”华诺问他。
赈灾银被劫的事到现在也过去将近一个月了,太子奉命追查一直没消息,渐渐也就没人提了。
他适时提醒:“如果真是第二种情况,那这件事现在必然是被人压下来了,不管是谁,这背后的水都太深,想要翻案恐怕困难重重。”
风念安自然也清楚,所以他只是偷偷去看了一眼榷仓记录,既没有明目张胆调资料,更没有直接上奏疏。
可是……
“我在阁楼里遇见世子了。”
华诺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他怎么会来?”
风念安没回答。
他没逼问钟离烬去干什么,猜也猜得到,八成是跟踪的自己。
就说他怎么会闲着没事去什么赏雪会,他能有那闲情逸致?
风念安很是心累,不想说话。
华诺觉得不得了了,一时间脑子里浮现出无数个猜测:“难道是陛下?可是这件事陛下不是已经交给太子去办了吗?还是陛下不信任太子?”
可是这么一想又觉得很矛盾,因为太子由于剿匪的事,最近重获盛宠了,陛下对他的器重不像假的,连端王都暂避锋芒。
如果不是陛下在演戏,那就是钟离烬自己想调查赈灾银的事。
华诺:“纸包不住火的,你得早做决断。”
就算风念安什么都不做、当不知道,钟离烬也会把事情捅出来。
现在主动权掌握在他手里。
风念安沉思着闭上眼。
很奇怪,他现在脑子想的不是怎么面对这件事,也不是要不去阻止钟离烬,而是想起无数个他跟钟离烬相处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