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香絮深吸一口气,朝晴雪道:“说。”
晴雪:“据柳府家仆所言,那日在花园中,除了公主,还有一名女子。那女子叫程蓉,是户部员外郎程文君的女儿。”
双儿在一旁听得直皱眉道:“从六品的官,连见到公主都难,他的女儿,更无可能跟公主有过节了。”
“是这个道理,”晴雪点头,“但公主说过,是有人推了她,她才会落入水中的,既如此,公主对这程蓉可有什么印象?”
秦香絮思考一阵,确定她没有见过程蓉,才摇头道:“不曾,那夜我是第一次遇上她。”
晴雪若有所思:“难不成那晚还有别人在?”
“没有,就是她。”秦香絮很快下了论断。
晴雪问她接下来的打算:“那公主,咱们——”
秦香絮有些疲倦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已一片清明,她提议道:“如今春来草长,护城河上的景色应该很是不错,咱们挑个晴朗的好日子,坐船游河怎么样?”
双儿连忙摆手,劝说起来:“公主您病还未曾好全,怎么能再去游河吹风,要是再掉进河里去——”
她话说到一半,自己拿手打了两下嘴巴,“呸呸呸,我瞎说什么呢,公主才不会掉进河里头去呢。”
晴雪明白秦香絮的意思,很贴心地笑道:“美景若无人共赏,再美也会失了兴致,公主想要谁陪同呢?”
秦香絮跟着笑起来:“你去李国公府上替我送请帖,我要请李、凝、娆,李二小姐,共同陪我赏玩。”
她在说名字时,刻意咬了重音。
晴雪点头:“奴婢这就去办。”
她走后,双儿还在担忧:“公主您非要现在去游河不可吗,咱们换个日子,等天热了再去不成吗?”
秦香絮病中精力有限,也懒得再说那么多,只随意拿起一块点心,塞到了双儿口中。
双儿一开始还想张嘴再多说两句,等舌尖尝到了点心味,便只顾在一旁嚼嚼嚼。
秦香絮见她终于不再跟蜜蜂一样嗡嗡作响,房间内终于安静,便在床上躺下,小憩了一会儿。
晴雪回来时,叫醒她说:“李二小姐推说身子不适,不能赴约。”
秦香絮对这个答案丝毫不觉得意外,只是勾唇道:“这么巧,她也在病中啊。”
她又道:“今日不能赴约,那你明日再送,明日再无空,后日接着送,反正我有的是时间跟她耗。”
晴雪不住地点头说是。
秦香絮又补充道:“不过下回你去送请帖,就不要悄无声息的,最好多带些人,动静闹得大些,让越多人知道越好。”
晴雪:“奴婢明白了。”
秦香絮轻笑,但笑意却未达眼底。
原先在安华寺,李凝娆虽然也总在她眼前蹦跶,但那时她干的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小事,这些污蔑陷害的手段,她在宫里见得多了。
原先秦香絮还没有打算那么快处置李凝娆,但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主意打到她的性命上来。
若那晚她不懂得游水,恐怕真就要在冷冰冰的池塘中淹死了。
秦香絮很惜命,非常非常。
所以李凝娆既然敢把主意打到她性命上来,那就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秦香絮对送请柬这件事,有十足的自信,李凝娆不敢不来,也不能不来,就算她不来,她家中的那些人,也会把她绑来。
毕竟公主邀游,她若千推万拒,那皇家成什么了?
秦家的天下,要是连她一个李氏人的主都做不了,那可是要变天的意思。
秦香絮安安心心地在家养病,然后日复一日地送请帖,李凝娆的拒绝只坚持了五天,第六天,李家就主动派人说愿去。
为此,秦香絮特地挑个晴好的上午,准备了艘坚固豪硕的船来等李凝娆。
四月的时节,万物甦醒,到处都是一片盎然的碧翠色生机,挤挤簇簇的繁花像是上等宝石,晶润欲滴,随风暗送幽香。
暖阳一分分升上来,把浮游于天地的薄雾吹散,露出峻拔高耸的青山,飞鸟于天际一掠而过,身姿落在滚滚河水中,便点缀出一幅世所罕见的水墨风景图。
秦香絮百无聊赖地坐在船头,感受着掠过河水的清风轻抚她墨发,有一下没一下地哼着歌,不过歌是她随口唱的,不成曲调。
双儿小心地看着那深不见底的河水,有些胆战心惊,她下意识地想要拉晴雪的袖子。
不过晴雪的注意力放在别处,她朝秦香絮低头道:“公主,那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