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由清云道人来判,谢谣息是他的徒弟,有师徒的情谊,无论轻重,难免落人口舌;可由江松涧来说,就是代表了至少大半个仙盟对此事的态度。
镜子暂且被封在正心殿里,由沈广白负责镇守,再做处置。
各仙门加派人手,前往西域镇压魔物并救人,同时排查是否还有其他处眼门的存在。
人都走了,谢谣息用眼神示意沈广白可以放开她了,却见一人走上前来。
直到这时,谢茵终得能与谢谣息说上话:“沈师兄,可否让我们姐妹单独说几句话?”
沈广白不为所动:“抱歉。她需随我回息雪峰上。”
看来是不能够了。
谢茵见沈广白抓着谢谣息的手腕,两人的衣袖交叠在一起,等了片刻后,她将视线挪到谢谣息的脸上,她说:“阿谣,若你愿意,便同我回家。哪怕不再修炼也无妨,我们就做个普通人。”
至于其他,她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我是本就不想要你练剑的。”
说是练剑,却非单纯意指练剑。
说完她在心里叹了一声,说:“但我知道,你大约是不愿意,也是不能够的。”
斩邪魔,一是为天下苍生,二者谢谣息怕是一直想为父母报仇。
谢茵毫无怪罪的意思,她没有任何接触谢谣息的动作,平静柔和的目光却如清风抚在谢谣息的额上:“但你长大了,会有自己的所思所想。”
她并不逼迫,只在最后对谢谣息说,“想见我时,可来竹林寻我。”
说完,她转头对沈广白问道:“可否请沈师兄送我一程?”
她给出的缘由:“以我之力,恐怕要三天三夜才能走回去,还请师兄帮个忙。”
就看沈广白愿不愿意应下。
对视了片刻后,沈广白同意了。
一前一后,行至山间处。飞雪之间,山路湿滑,并不好走,走得缓慢。
沈广白主动说:“听说师妹对阵法颇有研究。”
谢茵习剑,不过习些皮毛用以防身。她确实喜欢钻研阵法,但她法力不足,对许多书中的阵法无力去实践。
所以沈广白给了她许可:“今后你可随意出入宗门,亦可择一洞府,搬至内门修炼。”
谢茵从前挂名在外门名册上,独居于谢家的故居竹林。竹林位置偏僻,总有不便。
这对于外门弟子来说是一个极好的机会,闻言谢茵面色却淡淡:“沈师兄,如果是因为今日之事而关照补偿我,大可不必,我很满意现在的生活。”
她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世间有人想登天道,成仙成神,享受尊崇;有人入世济世,斩妖除魔,欲救苍生于水火。人各有活法,也有同我一般的人,所愿之事,不过是能安安稳稳地活着。”
她希望,她和谢谣息都能安安稳稳地活着。
她与泽址就像是被分割好的两面,谢茵冷静、平和且处事淡然。
至少在此之前,她从来都没觉得自己天资不好,是一件值得在意的事。她刚想婉拒说“多谢师兄的好意”,就听见沈广白在背后说道:“覆巢之下无完卵。邪魔临世,我辈子弟,无人能免。”
若那一日真来临,太华宗会举全宗之力,死战到底。这是他们的宿命。
或许他只是在叹息当下的处境,但这样的劝说难免令人觉得别有意思。但谢茵话说得果断:“师兄何意?我可无阿谣的救世之心,换不换回来我也不在意。”至于谢谣息,她的看法是,“谣息她选的路,她走便是。”
这话有几分是在赌气,就只有她自己知晓了。
沈广白说:“若众生与你我只求安稳,她只会死。”
谢茵沉默,未再立即说好与不好,只在考虑。她叫沈广白同来的目的是:“我有一物要请沈师兄转交给谣息。”
谢家的竹屋被山雪所覆。但有沈广白在,不多时就御剑而至。
沈广白在门外等候。
谢茵入屋内,取出剑匣,放置桌上,微微抬手打开,其中安置着两柄无主长剑,一双利刃稳稳收插在剑鞘中。双剑剑身青白,轻灵如绿水,在昏暗小筑中也明光外泄,触碰时寒光铮铮四溢。
这两柄剑剑名风啸、霜降。
山河剑已认谢谣息作主,执剑者未死,就不会再轻易易主。事后,已由谢谣息带回息雪峰上。
但谢茵想,如今这两把父母留下的佩剑,谢谣息她应当用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