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翘的睫毛下垂,女人温和道:“宝贝儿,爸爸联系了一个医院,他们说会治好你的,不要害怕。”
甜腻的香水味将常湫包裹,他紧紧攥着女人肩膀处的布料,头摇晃不停。他张了张嘴,太久没喝水的嘴唇发干,嗓子也哑的过分。
“我没病...”少年指尖因为过分用力而发白,他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这三个字,可女人并没有听进去。
二十分钟后,黑暗的小房间里又只剩下他一个人。
常湫依偎在墙角,眼睛发红发涨,温热的液体不断涌出从面颊滑过。
这里明明是他的家。
不知道过了多久,常湫被送到了妈妈口中的‘医院’里。
到那里的第一天,他被几个人按在冰冷的床上,不管他怎么挣扎都无法摆脱。少年看着面前的主治医生对着自己的胳膊扎了一针。
冰凉的液体融进血液时他不禁打了个寒颤,牙齿都冷得哆嗦一下。
好在那些人并没有折磨他太久,打完针之后便放过他将他扔进了所谓的宿舍。
单人宿舍对常湫没有任何吸引力,少年坐在床头对着地面发呆。时间一点点流逝,夕阳从床边消失,将最后一点暖意带走。
“在想什么?”
常湫正低着头玩手指,听到熟悉的声音后急忙抬头看向门口。
贺枝依靠在墙面上,房间内为数不多的阳光尽数打在他身上,黑色碎发浸染在暖光中,将他身上那点疏离感削了个干净。
少年唇角绷成一条直线,阳光下琉璃似的眼珠盯着常湫的脸。
过了半晌他苦涩笑笑:“常湫,你好像不开心。”
“我也不开心。”
常湫眼眶湿润,他瘪瘪嘴将所有的不甘与痛苦咽下,只留下一个佯装快乐的躯壳。
少年吸了下鼻子,眼眶通红,他缓慢站起身哑声道:“不要分手...”
常湫说着眨眨眼,眼泪肆意流淌,“手机坏了,我来不及跟你...”
话没有说完,常湫眼前模糊一瞬。
恢复视线时常湫发怔,这里从来没有贺枝的存在。
他刚才只不过是对着墙壁自言自语流眼泪罢了。
一开始常湫以为是自己太想贺枝了才会见到他,后来才发现并不是这样。每当那根针将冰凉液体推进自己体内后他总是会看到贺枝。
看到各种样子的贺枝,有对他笑的,对他哭的,还有生气的,难过的...
“打完了。”常湫把手机放回贺枝的外套口袋里,他转过身手臂松松环在贺枝腰侧。他侧着脸,脸颊贴在贺枝的胸口听着有力的心跳声。
鼻尖萦绕着好闻的花香,常湫觉得心安,他放下沉重的眼皮将整个人送到贺枝手里,安静地蜷缩在他的怀里。手指胡乱在贺枝腰上摸了把,扬起头亲吻他的下巴,留下一个湿漉漉的吻。
“我觉得我很牛逼。”
常湫的唇向下移动,滑过贺枝的喉结停在锁骨处,:“我受了那么多罪,居然还能这么爱你。”
常湫不喜欢卖惨,他只需要想贺枝解释清楚之前的事情就好,让他知道自己并没有分手的想法。
至于后面自己到新‘医院’后被按在床上一次次注射产生幻觉的药剂,关在房间里无休止的问话,新伤覆盖旧疤...
那些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常湫想着笑了笑,柔软的发丝扫过贺枝皮肤,他缓声道:“我比之前还要爱你。”
花香将他包裹在贺枝的怀里,他感受着后者垂下头在自己后颈留下来的吻,听见他咬着自己耳朵尖说:“好。”
“我最爱你。”
我最爱你了,谁也不要再离开谁了,说谎是小狗。
基地内亮着灯,两个人到四楼时傅语正要下播,男人发现牵着手注视自己的两个人时留意了下摄像头,确保拍不到两个基友后,才在镜头外对着他俩竖出中指。
贺枝抬起另一只手冲他挥了挥,接着牵着常湫的手离开训练室。常湫抓着他的手走在侧边,安静地被贺枝送回自己的房间。
少年磨蹭地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捅进锁孔,手上动作温吞,废了点时间把门打开后他回头看着贺枝的眼睛。
“今天不考虑在这里睡么?”常湫说完很轻地咬下唇,犹豫一下,把后半句说出来,“走了一晚上,再走回房间肯定很累。”
贺枝噗嗤一笑,伸出手捏捏常湫的脸,后者鼓起腮帮试图让他松手,结果被捧着脸亲了好几口。
浅尝辄止的一个吻很快结束,男人温热的手掌不舍地摸着他的脸,语气有些惋惜:“我也很想歇,可是晚上我要找苏霁一趟。”
“哦。”常湫失落地垂下眉眼,“我可以给你留门的。”
贺枝呼吸顿了顿,内心像是被常湫掐住了一般,任由这人掌握揉搓。
他笑着刮了下少年细密的睫毛,“乖,晚上陪你打电话好不好?”
常湫想了想点点头,随即踮脚在贺枝左边脸庞亲了口再飞快缩回门板后面。拳头在门板上不轻不重地敲了敲,咕哝一句晚安。
贺枝站在原地,浅笑着在门板上敲了敲:“晚安,做个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