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言好似在讲别人的故事，她从来心大，再痛苦的回忆最终都会化成一粒黄沙不会影响她太多，只因她本就是个将死之人，痛苦的抑或是最快乐的事都如一场梦，她要在有限的人生里过好自己的每一天，所以怎么样都不会被那些记忆打垮。

她在他的耳边轻声道：“两年半前，师父突然被仙界叫走，师兄告诉我山下不远处有一座城风景绝美，想带我去看看。师兄的为人我很清楚，原本我是不想相信师兄的，但是他告诉我那里是烟城，我去查了好多描述山川景色的书，书中记载烟城的确是座美景秀丽的城市……”

叶辰轩将她搂得更紧，贪恋她身体上的味道，更是在痛恨他自己。

“我便傻里傻气地和师兄一块儿走了，当时到了烟城才发现那里爆发了瘟疫，都到了封城的地步，结果我和师兄还不要命地闯了进去，我只是不知道这个情况，要是知道我才不会进去。后来我才知晓师兄是听说妖帝要去那里处理一只化魔的大妖他才去的，而我本是想看风景的，烟城虽美，但当时却真的有点吓人……小辰辰，在我知道那里有瘟疫，又消失了很多的孩童后，我其实心里真的好怕……”有人能够听她说出这个沉痛的经历，她真心觉得很好，从来没人知道进入烟城的那夜在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连师兄和师父都不知道，现在把这种沉痛的事讲出来，她的心里自然更好受了些。

锦言继续说：“我真的很傻。如果当时提早逃回来，可能什么事情都不会有，而我却被师兄威逼，不然他要告知师父我们私逃出来，师父向来不允许我们私自下山的。我们两人后来聊了聊竟然决定要去当破案的大英雄，便分开查案。说是查案其实就是在烟城里面乱走，结果在夜里我看见有一个男人在井水里投了什么东西，我去追他追到一个无人处，发现投东西的人是一个比我更加厉害的妖怪，其实他完全是诱骗我跟过去的。也许是我年纪比师兄小，他先看中了我。我打不过他，被他抓到了一个道观里……”

似乎马上要说到重点，叶辰轩的心猛然一揪，中央淡淡的一点黑气骤然变浓，他想强压却压制不下去……

锦言不知他的反应，以为他想听她讨厌妖帝的真实原因，道：“道观里面有很多的蛇妖，密密麻麻的全是蛇，原来是一个大蛇窝啊！我是被一只巨大的九头蛇妖抓到了其中一个最大的房间，应该是正厅，抓我的时候他是人身，还将我定住并噤言了，谁都没有发现我被他抓了，如此便不会有人来救我，我以为自己这下死定了。抓我的人到了那个房间便化成了九头蛇，在和众多小蛇对话时，我听明白了他竟然是要吃我来修炼！原来烟城里的瘟疫和孩童失踪的事都是九头蛇妖所为，我很害怕却也很想杀了他。当他巨大的身子挡在我面前，向我张大嘴巴的时候，我真的以为自己死定了，结果突然听见一阵结界破开和剑挥动的声音，紧接着我看见九头蛇妖的一只头被来人砍了下来，我被蛇妖丢下，看清了来人。小辰辰，来的人你认识，他就是妖帝……”

心揪得更深更痛，心上黑气在一点点地产生，叶辰轩咬牙压制，听到耳边少女甜美动听的声音传来：“妖帝最后杀了所有的蛇妖，片刻之间端了那个蛇窝，如果只是因为这个我或许还会感谢他的，因为他救了我的命。然而，他的剑还是向我砍来了，他划破了我的喉咙，就是刚才你摸过的那个地方，原本那里是应该有一道恐怖的伤口的……现在不怕被触摸是因为后来我回到矶宸山后每天不时地摸脖子，如此才可以让别人在一般情况下摸我的脖子时我的身体不会发颤。

“妖帝他很残忍，当时我求他，他却将一瓶能救我命的药放在了离我目之所及最远的门槛处，让我爬过去拿。

“为了活下去，我当时不仅向他下跪，还在他面前爬行，真的是连一点点的尊严都没有了，小辰辰，我好怕，那一刻我感觉我什么都没有了，命也快没有了……”

锦言的泪水噙在了眼里，还未落下。叶辰轩想安慰，特别是听见她哽咽、痛苦而又绝望的声音，而这些全是他被心魔所控时做的，他好恨，心魔也感受到了这股恨意，魔气一直在不可控的滋生，为了不让自己再度被心魔控制，他死死压制，尽量保持神志上的清明……

“我差点儿便死了，但是凭借最后一口气我还是爬到了门口拿到了那瓶药，将里面的药膏一点点地涂抹在了伤口处。”锦言现在想起，仍觉伤口处剧痛，特别是药膏涂抹在伤口上，也许药膏有消毒的作用，涂上去很痛，每涂一下好像不是伤口愈合而是伤口再一次裂开，但她已经全然不顾了，不涂会死，涂了也许能够活下来，所以再痛也没有关系了。

她擦了擦眼泪道：“还好那药膏很管用，血被止住了，脖子上的伤疤也没有留下。但我当时太累了，涂完药就晕死过去。直到师兄找到了我，他以为我是被蛇妖吸了血，我也没有说实话没有告诉他其实我是被妖帝伤的。你该知道师兄的为人，就算我说了师兄也不会相信妖帝会这样伤害我这个没本事又不会害人的小妖怪。我当时只是失血太多，醒来吃了几颗师父之前给的造血丹便好多了。我们偷偷潜回去，也不敢告诉师父这种事。妖帝把蛇窝端掉以后，烟城的疫情便被控制住了，之后儿童也没有再失踪……”

十九当时还一直感慨自己没有缘分见到妖帝，说她运气好遇到妖帝才没有惨遭蛇妖的毒手。锦言听完只能苦笑，看他一副将妖帝视若神明的模样，才不想将真相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