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他真得什么绝症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我爸这个人看起来怎么样?”郁知言想了想问道,“我是指身体方面,他虚弱吗?”
花殊忙道:“你放心,董事长身体蛮好的,走起路来步伐矫健,脸色也很红润。”
就是不怎么好看罢辽。
郁知言:“……”
果然,他就知道,郁平每次出现都没好事情。
今年尤其反常,先是郁氏集团主动邀约合作,接着是爷爷的寿宴,再是莫名其妙的跟踪,再到今天上门堵人……各种信息在郁知言脑海中飞快翻涌,让原本有些模糊的猜测迅速清晰起来:“郁氏集团出问题了。”
“我爸是个死要面子的人,既然不是为了自己低头,肯定就是为了公司。”郁知言神色笃定,“这几年郁氏的财报很不乐观,它却一直向海外扩张,规模越来越大,简单说就是寅吃卯粮,不停地滚雪球。”
“这种发展模式短期还行,长期资金压力非常大。现在郁氏集团恐怕到了生死关头,ME正好血条厚,有钱有技术,所以成了我爸爸的最佳选择。”
原来如此,难怪郁平饵料下的那么大……花殊下意识问道:“那我们怎么办?”
“静观其变吧。”郁知言迎着花殊的目光,不自觉翘起了唇角,“万变不离其宗,他绕来绕去,无非是威胁和利诱两板斧,只要我们坚持不合作,就不会上当受骗。”
“此外,我想尽快找个合适的机会,由你出面声明一下,公开和郁氏集团撇清关系,彻底绝了我爸的心思。”
花殊瞬间眼睛亮了:“好办法!”
现在这个时代,舆论非常重要,郁平暗地里搞再多小动作,也不如郁知言敢摊开到阳光下有效。反正他不要继承权,无欲则刚,可谓是一力降十会了。
见郁知言成竹在胸,花殊跟着放松下来,心底却不由得生出些愤懑。郁知言看似霸总,其实再心软不过了,她们两个此前毫无交集,都愿意每天辛辛苦苦地进组拍戏,从不抱怨半句。
这样的一个人,不知道吃过多少亏才能跳出郁平的回忆杀,锻炼出如今的反应,唉。
花殊一时间心情复杂,正想安慰郁知言几句,就听他说道:“当然,如果有机会还是要把握一下,郁氏集团坐拥大量不动产,必要时很可能低价抛售。”
说着拿出纸笔,刷刷刷地画了个简易图,“这几家都和影视行业有关,近期我会安排人手多关注,你要不要入点股份?”
OMG,是她格局小了……花殊真诚地竖起了大拇指:“入!”
今天你对我软硬兼施,明天我让你一鲸落万物生,哼!!
两人商量定主意,厨房的养生汤锅也送来了,各种野生菌切成薄片,在清亮的汤底中上下浮沉,散发着诱人的浓香。
这时节天气已经有些冷了,吃点热腾腾的非常舒服,花殊和郁知言配合着摆好食材和餐具,便坐下来愉快地吃起了晚餐。
同一时间,相隔数百公里的海滨酒庄,郁俊宏已经快炸了。
他只不过闲得无聊,拿出来手机随便翻一翻,可是瞧他听见了什么?!
“知言,爸爸的确亏欠你良多……”
“你是郁家的长子嫡孙,是爸爸最骄傲的儿子……爸爸永远是你的后盾。”
“ME是你的心血,你是爸爸的心血。”
“回来吧,郁氏的大门始终对你敞开,只要你愿意,整个集团都是你的。”
“当然,你一直是爸爸心中唯一的继承人,从来没有改变过。”
咣当!
郁俊宏用力掀翻桌子,成套的杯盏和刚研磨好的咖啡齐齐摔落,碎成满地狼藉。
他踩在玻璃碎片上,自虐似的一遍遍播放录音,满腔怒火好似翻滚的岩浆,在胸口大肆灼烧,烧得他双目赤红,几乎要失去理智——
郁知言是郁家的长子嫡孙,是爸爸最骄傲的儿子,那他是什么?登不上台面的庶子吗?!
他今年才勉强进入集团工作,干点儿什么都要挨训,郁知言却可以堂而皇之地向爸爸索求继承人的位置!
爸爸居然答应了,就那么高高兴兴地答应了!!
然后郁知言说他看不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郁俊宏死死盯着手腕上的碧玺珠串,忽然放声大笑,笑得差点背过气去。
长子嫡孙……唯一的继承人……如果这才是他爸的真实想法,当初为什么要放话和郁知言断绝关系?为了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吗?
如果过往这一切全是障眼法,那他和妈妈这么多年的付出算什么?算他们活该吗?
凭什么!!
郁俊宏抡起拳头狠狠砸在墙上,直到刺骨的疼痛传来,才发现手串上有两颗珠子裂了。
“呵……”他怔怔地看了一会儿,忍住摘下来彻底碾碎的冲动,抄起跑车钥匙摔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