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爷愣了一下,叹了口气:“她们啊,可惜了,都是可怜人,难为有人记得她们。”
阿纸和阿鸢的事他听说过,听说村长逼死了她的姐姐,村长愧疚自戕,而阿鸢也死了,不过正是因为阿鸢,他的生意都好起来了,改天拿些好东西烧给她吧。
这般想着,他手里多添了几份纸钱。
“好了姑娘,总共二十文。”
岁忆谙从布袋子里拿出二十文给了他,接过道谢。
雨早停了,岁忆谙一路来到村西后山,裙摆和鞋底都沾染上了湿漉漉的泥土。
凄凉的坟前,岁忆谙将火盆摆好,拿出纸钱,里面有金箔纸和铜钱纸两样,她点燃纸钱,一张一张地烧着。
远处响起了一道脚步声,岁忆谙并未察觉。
靳江浛没有走近,只是远远望着。
看着燃烧的纸钱,岁忆谙若有所思地抚摸着盘在手腕上的零零零,下一刻,她捏住黑王蛇的七寸。
零零零下意识开始扭曲起来,嘴里娇滴滴道:【宿主,您干什么?】
岁忆谙将黑王蛇放在手上盘玩,问:“零零零,你说,他们为什么要这样?”
零零零自然知道岁忆谙在问什么。
【可能他们的本性就是如此吧。】
“本性…………”
【宿主大人,您不必如此愧疚,毕竟您连名字都没给他们取。】
零零零落寞,它不懂,明明这件事就不是宿主造成的,嫉妒他人的不是她,杀人的也不是她,宿主为何非要把一切拦在自己身上?
可岁忆谙觉得这不一样,当她写下阴婚两个之后,蝴蝶效应就开始了,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她。
零零零又说:【他们的死,他们的遭遇与您没有任何关系。】
岁忆谙:“真的没有任何关系吗?”
倘若她的文中没有出现阴婚两字,那自然是没有任何关系。
“我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里?”
只要离开这里,她就能改变一切,他们就不用经历生离死别了,她也不用心存愧疚。
作为写了多年的小说作者,坐在桌前书写他们的死亡,她不一定会感到悲伤和痛苦。
可亲眼看见他们所遭受的苦难,亲眼看见活生生的人死在她面前,这两种带来的感受终究是不一样的。
人总是能很好共情那些可怜人,起码她现在不再无能为力,而是有能力拯救他们了。
岁忆谙不知晓这句话正好落进了靳江浛的耳朵里,他心头一紧,接着听下去。
零零零扭了扭身子,不假思索道:【完成任务就好了呀。】
“任务是走完剧情,那我还要在这里呆多久?”
她问:“零零零,有没有速通任务的窍门给我?”
零零零用尾尖尴尬地抠了抠脑袋,心想,当然有啊,不过这窍门在大反派身上。
它道:【没有。】
零零零表面上云淡风轻,背地里它心慌得很。
跟着主角走完剧情这个任务本就是零零零编出来的,要是让岁忆谙知晓了真实任务,那她岂不得把自己剁了煲汤。
本来想着让两人培养培养出感情,让岁忆谙渐渐忘记回家的念头,谁知道靳江浛这么没用。
现在倒好,剧情走完后,岁忆谙要是回不了家,那她不得崩溃。
靳江浛的身影隐匿在树后,他垂眼,没想到岁忆谙一直都想要离开这里,他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要是岁忆谙能爱上他就好了,那这样岁忆谙就舍不得离开他了吧。
纸钱即将燃尽,火光即将消失。
岁忆谙翻转手腕,零零零顺着手心盘旋,她撑着膝盖站起身来。
最后看了一眼墓碑,深深地朝坟墓鞠了三次躬,第三次起身的那一刻,突然从远处吹来一阵风,火焰熊熊燃起,热气扑来。
火盆里剩余的纸钱灰烬被风刮起,橙金色的火星子纷纷扬扬,犹如自由自在的萤火虫,燃尽的黄色纸钱飘向空中,好似翩翩飞舞的蝴蝶。
它们随风朝岁忆谙袭来,岁忆谙下意识抬手遮眼,那些纸灰围绕在她周身,脚步不稳被风吹得倒退几步。
眼前一黑,岁忆谙再一次失去意识。
“谙!”
靳江浛闪身来到岁忆谙跟前,将倒在地上的她抱起。
只是一秒,两人便消失在原地。
客栈内,华屿山正在求着柳微晴给自己一滴血时,两人出现在了他面前。
“谙又昏迷了,你快看看她。”
“放床上。”
靳江浛将岁忆谙放在床榻上,随后给华屿山让出位置。
岁忆谙的脸色苍白如雪,呼吸渐浅,仿佛随时就要断气一般。
华屿山在察看了岁忆谙最基础的病症后,他打开了药箱。
药箱里面摆满了五颜六色的瓶瓶罐罐,华屿山拉开最下层的抽屉,取出一包银针。
银针被华屿山输上了灵力,他一根一根地往岁忆谙手臂上的穴位刺下。
平日里,华屿山医人的时候,不管多重的病,多重的伤,他都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这是因为他知道他救得了。
面无表情,多半没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