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止,今日怎来得这般迟?”于海有些奇怪,按平日来说,文止应该早到才是。
“不迟,蹲蹲今日种痘,实在走不开。”刘自止如实说道。
“当了父亲自是不同了,事事都需要刘兄操劳!”隔壁书案的同窗感慨说道。
“他可不得事事操劳,咱们同窗几年,他哪次不是日日殷勤地回去伺候着。”
王从学多次在刘自止身上吃瘪,早就对他滑不溜丢的性子多有不满。
“他家佛爷哪日若是见不着人,非得踹上咱书院不可!”
“瞎说什么!”赵辉当即呵斥道。
他见文止兄也是乐此不疲,一日如此和日日如此,此中的情谊哪能被这样贬低。
“辉哥,我可没瞎说!他那副谄媚的嘴脸,可见是夫纲不振!”王从学更为不忿地说道。
“王兄可不就是见不得人家夫夫恩爱呢!”于海嘲讽道,“毕竟王兄的婚事前些日子告吹了!”
“关你何事!”王从学这是被抓住了痛脚,“不知哪来的疯狗乱咬人!”
于海被骂当即想上前理论,却被刘自止一下制止。
“听闻王兄的《诗经》学得极好,实在难以置信竟将开篇忘记,可见温故而知新的好处。”
刘自止实在想不通王从学为何与他过不去,每次嘴上不饶人,偏偏对他也没造成实质伤害。
奈何这人学问甚好,刘自止升班他也升,像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开。
“我怎会忘记!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王从学哪里会容许他人质疑自己的学问,当即背诵起来。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不愧是王兄,这句诗就与王兄共勉吧!”
王从学瞬间明白刘自止的话中意思,分明是赤裸裸地讽刺他呢!
随着上堂铃声被敲响,众学子乖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一时间整间讲堂瞬间安静下来。
夫子意料之中未曾出现,在自习期间,他们这些下场的学子可以单独过去找他。
刘自止自己练了一张书法后,见未有人出去,这才带着自己昨儿默写的文章前去请教。
夫子倒也没说什么上榜之类的话,而是像平常一样详细指出了哪里欠缺与修正之法。
“如何了?”
刘自止一回到家便询问胖包子的情况。
“刚睡着!”卫琅小声地说道,回来后一直粘着自己,但凡一眼见不到人就要哭起来。
“想来明儿是见不成岳父岳母,只好委屈琅儿了!”
刘自止原打算陪着卫琅回趟娘家,但忘了蹲蹲种痘一事。
“不差这几日,待蹲蹲好了,咱们再回。”
“也好!咱俩难得两人呆一整日,倒时候也好与夫郎红袖添香一回。”
刘自止嘴上调戏了一下,不待卫琅反应,便将人抱在了腿上。
方才问道:“好几日不见柳绿,他的亲事这算是定下了?”
“定了,四月初八!”卫琅回道,“时间是紧了些。”
“四月份可都是好日子!”
见卫琅投来疑惑的眼神,他不由眉毛向上一挑,“咱们相看可不就在四月!”
卫琅瞬间给了他一下。
“柳绿心中有成算,如今如愿以偿,过去也是秀才娘子。”
刘自止对柳绿倒是不担心,这小哥儿别看心气高,但心中自有杆秤。
如今与陆公子看对了眼,也能坚决果断。
“我知,索性免了他的活计,让他留在屋里绣嫁衣,到时在咱这边出嫁!”
卫琅也知柳绿他们总归还是要嫁人,他自己做的选择应当为他祝福。
“哦,我并非什么名士,柳绿老子娘俱在,陆公子竟也不觉羞辱。”
“夫君莫要妄自菲薄!”卫琅抬头瞪了他一眼,不许他贬低自己。
“琅儿,倒是心地善良得紧!”刘自止不由亲了亲他的侧脸。
“左右跟了你一场,就当全了这段主仆之情!”
“柳绿走了,红叶也不知留多久。”
刘自止自是见不得他伤神,强势地捧着他的脸庞,满眼认真地说道:“不许难过,我会一直都在!”
卫琅与他四目相对,见他捧着一颗真心,眼角不由发红,“你不在,还想上哪去?”
胖包子接下来几日果然见到刘自止便躲,连带着卫琅也跟着远离。
惹得刘自止好一阵委屈,只得等胖包子睡着后,在床头上跟卫琅小声抱怨。
“这臭小子,好了以后非打烂他屁股不可!他愿意滚远一点,老子难道稀罕?”
接着又巴巴地望着卫琅道,“不能把我的亲亲老婆也带走啊!”
卫琅面上的清冷顿时挂不住,只得好笑地亲了他好几下,这才勉强将人安慰住。
刘自止这些日子一直在书院老实上堂,转瞬间便来到放榜日。
过去了一个月,贡院道路两旁的木兰花依旧绽放。
此时地面上已经落下层层花瓣,就像在地面铺上一条淡紫色的毯子,送给每个踏上的考生榜上有名的祝福。
此时两辆骡车一前一后在道路上通行。
同样是距离贡院一段距离便停了下来,此时的心境却与上次截然不同。
刘母显然也是激动良多,只因老头子私底下悄悄告诉她,老二这回八九不离十能成。
车厢内的刘小妹和张婆子百般劝阻,也没能拦下她出去的决心。
“阿娘,你怎么也下来了?”
刘自止刚一下车,偏头便看到刘母的身影,由不得他多想。
“外面人多,别冲撞了您!”
“老二,咱这心里不上不下,着实待不住呐!”
“阿娘这是心里着急!”刘小妹也说道,“连累的我也跟着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