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和梦境交错着，施女士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不见，林霁不经意一个抬眼，和后视镜里的腐烂丧尸四目相对。

它面部腐烂的最厉害，简直像是顶着一块骷髅骨，黑黝黝的空旷眼眶盯着林霁——是那只纠缠了她将近五天的丧尸。

林霁本能地屏住呼吸，她感觉到那只丧尸靠近，在她身上嗅来嗅去。

林霁呼吸放慢了，心跳也变得缓慢，她感觉自己沉下来，像是落进了水里。

她应该睡过去——林霁记得那棵从图书馆里冒出来的榕树，她就是在这里睡了一晚。

林霁就是这么做的。

她呼吸尽可能的轻浅，四肢尽可能的放松，直到，她从丧尸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熟悉的感觉。

再睁眼时，那具骷髅头上的黑眼眶已经和她不过咫尺之遥，林霁清清楚楚看见眼眶深处，那流淌翻滚着的黑雾。

黑雾浓郁狂躁，似乎即刻就要冲破她的脑袋。

林霁大骇，头皮一阵发麻，抄手就去拿槍。

于是一个激灵，林霁冷汗淋淋地从噩梦里惊醒。

“林小姐？”

一道温婉关切的女声在身旁响起，于林霁而言却不亚于惊雷响在耳畔。

她毫不犹豫掏槍对准了那人的心口。

窗外月色皎皎月色，冰冷的槍口紧贴胸口——

槍支已经上膛，只要林霁食指微微一勾，从这冰冷洞口里释放出的灼热子弹，足以在这样近的距离里，轰掉她整个心脏。

“扑通，扑通。”

叶云夕低头，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下撞上肋骨，这极度靠近死亡的滋味叫她微微愣神。

她盯着那把金属冷色的槍支良久，目光才渐而上移至林霁的手指。

那是左手的食指，是不同与金属的暖白色，手背处青筋绷起——下午的时候，在走廊，那只手按在自己后脑，右手朝着诡异开槍。

林霁大约是不想让自己看见她开槍的样子，可叶云夕还是看到了，看到林霁几发子弹就将那团诡异打的萎靡不振。

从那个角度看，那只手的骨线尤为明显清晰，看起来也显得格外迷人。

美好的女主角总是对美好的东西爱不释手，每每看到便两眼放光。

于是对林霁满头冷汗的质问，叶云夕目如点漆，语气更加和缓温婉。

“您是做噩梦了吗？”

林霁语气一片冰冷，手里的槍没有挪动分毫：“你怎么在这儿？”

“不是您说初来乍到，认床哟又怕黑，让我来给您暖床吗？”

叶云夕神态语气自然得仿佛本该如此，她抬袖给林霁擦了擦额间汗水，而后两手自然而然下垂，落在林霁的手腕。

那动作让她看起来像是虔诚祷告的信徒，至于那只充满了威胁的槍，在她眼里好像不存在一样。

叶云夕眸底微微亮着微芒，满脸关切地安慰做了噩梦的林霁：“没关系了林小姐，艺术馆那个怪物已经消失了，是您亲...”

林霁当然不可能允许别人控制自己正拿着枪的手腕。

更何况她也根本没心思听她废话，分不清是噩梦还是脑震荡的后遗症，总之林霁头痛的厉害，她直接挥开叶云夕的手臂，言简意赅道：“出去！”

“...林小姐？”叶云夕满脸的犹豫和担心，目光从林霁脸上划到手腕，又落回去，劝解道，“您的情况看起来不太好，我还是去叫医生来一趟吧。”

林霁才不相信这个时代的医生，她满脸恼火地瞧着已经自作主张，赤脚走向门口的女主，语气更加烦躁的叫住她。

“站住！”

夜风一吹，身上的冷汗被吹出了几分凉意，林霁理智逐渐回笼。

不到二十四个小时的时间，她已经见证了黑雾的三种形态——附着在楼梯底下的猫身上的，附着在狂躁的鸟儿身上的，以及今天，可以独自出现，且体量庞大的黑雾。

今天这次，几乎要把她的银币消耗殆尽。

以后怎么办，还会有比那更强的黑雾出现吗？到那时候，她这寥寥几枚的银币该怎么办？

紧迫感让林霁甚至无暇顾及一年后的剧情杀——或许系统和她的预料都太乐观，过去一年的小打小闹，让林霁总觉得这世界融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就算怪物来袭，对她来讲无非就是一发子弹的问题。

可照现在的情况来看，林霁心里有个很不好的猜测。

她盯着叶云夕思忖半晌，才按着眉心，声音哑哑的吩咐道：“去给我放水，我要泡澡，你来服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