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几日,你寻个机会,安排妥帖之人将哀家抄好的《心经》送到大相国寺烧了吧。”
“是。娘娘莫再操心这些了,您心悸之症越发频繁了,太医交待要少思多修养,眼下没两个时辰就要天亮了,您快些歇下吧。”
“嗯,你也退下休息去吧。”
失去腹中孩子的李卿伤心难过且自责,几乎一个多月未曾踏出寝宫一步。皇帝见李卿郁郁寡欢,日日前来看望。年幼的小梦瑶还不懂母后为何伤怀,但懂事的她亦日日陪着自己的母后,想方设法逗母后开心。李嘉、白兰亦是得空就来长春宫相陪。
在亲近之人的安慰下,李卿渐渐走出心中伤痛。然之后皇帝夜宿长春宫的日子逐渐减少,有时十天半月都不曾露面。
从不曾受过皇帝冷落的李卿,有些慌了。她不知皇帝到底是何意思,也不喜被这样吊着,纠结了几日,终于踏出寝宫,带上亲自做的膳食去了大明殿。
然至大明殿,皇帝忙于政务迟迟没有露面,李卿只得把膳食交给大总管龚福。
“娘娘,陛下说这几日政务繁忙抽不出身,让娘娘不必来回奔波,得了空陛下便会去长春宫看望娘娘和安柔公主。”龚福对着李卿恭谨回话。
“好。”李卿脸上含笑应着,心里却在滴血,满脸落寞地回了长春宫。
“陛下,您的难处为什么不告诉皇后娘娘?”殿内暗处,久未露面的空音客缓缓走出,对着凝望殿门的皇帝不解地询问道。
“告诉不告诉又有何区别,终究都会令她伤心。”明黄的烛光下,皇帝望着桌上李卿刚送过来的羹汤,陷入沉思。许久,一声低叹轻轻响起,轻爆的灯花一晃,将独坐的皇帝身影拉的越发修长。
直到蔡太后大寿,朝中要员齐聚宫中那日,后知后觉的李卿才意识过来,这一两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朝廷之上,在边关封地驻守多年的卢王重入朝堂,在政务上能力突出,颇有建树,为人还谦恭有礼、礼贤下士,深受朝臣爱戴,就连皇帝的外祖家蔡国公府都与卢王越走越近,多次在朝堂上维护相帮,令朝堂局势越发微妙。
关键是这位卢王妻妾众多,近两年更是连娶好几位妃子,均出自世家大族,母族势力雄厚,且都为卢王生得一儿半女,使得这一脉人丁兴盛。
渐渐的,卢王的威望水涨船高,仅次于皇帝。后宫里,蔡太后更是对卢王的几个小儿子疼爱有加,还将其最小的一个儿子养在了寿安宫。
那日寿宴散去后,蔡太后屏退众人,独留了皇帝叙话。母子二人相对而坐时,蔡太后直接开口劝皇帝把卢王的小儿子过继到其名下。
“母后这是何意?儿臣正直壮年,总会有自己的儿子,何须过继他人子嗣。”
“那皇后呢?她可能生?她这一胎坏了身子以后怕是再难怀上,就算怀上了也极易滑胎,这桩辛秘你还想瞒多久?你死守着皇后一人,迟迟不做抉择,如何还能再有自己的儿子?皇帝!”蔡太后指着皇帝,重重说道:“哀家身为太后,不可能放任天家血脉传承不顾,令朝廷陷入危局!”
“母后,儿臣......”
“皇帝,类似的话哀家不知劝过多少回了。如今的局势,你再不应变,怕是这天下就要变了。难不成,你想让整个大周朝陷入危局?”
“母后!”皇帝望着蔡太后背向自己的决然背影,一句话也说不出,最终失魂落魄地走出了寿安宫。
漫长的甬道上,一众宫侍小心翼翼地跟在皇帝身后,大气不敢出。最前头的皇帝茫然地走着走着,一抬头,长春宫宫门赫然出现在不远处。卿儿,撑了这么久,我真的撑不住了。局势所迫,你定能理解我谅解我的对吗?望着紧闭的殿门,皇帝犹豫再三,终是抬脚转身离去。